沈柏眼眶紅彤彤,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往下掉,可憐極了,活似被打的人是她。
周德山沒見過這么能哭的小孩兒,愣了一下,生生把到嘴邊責罵咽了下去,不自然的咳了兩聲,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看著顧恒舟說“還不起來?”
顧恒舟站起來,看也不看沈柏,跟周德山說“秋獵時間不多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抓緊把這支騎兵訓練出來,其他的事我會處理?!?
顧恒舟聲音沉穩,全然沒有介意周德山剛剛打了自己,沈柏跟著起身,抹干眼淚若無其事的說“既然是騎兵,兵要養,馬也要養,我這幾日瞧著營里的馬匹毛色都不怎么油亮,若是秋獵隨行,只怕會折了皇家的面子,兵部可給校尉大人撥了糧草?”
沈柏前后跟唱戲變臉似的,周德山多看了她一眼,沉聲道“這次能從兵部要到弓弩已是不易,好在校尉營后山有大片草地,接下來幾個月,優先喂騎兵的馬匹便可?!?
顧恒舟擰眉,他還沒上過戰場,卻深諳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淡淡道“我會以國公府的名義讓人送些糧草到營里來?!?
兵部都是些沒臉沒皮的滾刀肉,周德山這樣的直性子根本對付不了他們,顧恒舟又是矜貴的世子爺,根本拉不下臉去兵部要東西,只怕這些年兩人搭了不少銀錢進校尉營填補軍需。
鎮國公帶著將士在邊關鎮守殺敵,得來那些賞銀顧恒舟也沒舍得花,全都進了兵部那些蛀蟲的腰包,成為他們飲酒作樂的沃土,這算什么事?
沈柏目光灼灼的開口“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糧草既然該兵部給,我們就大大方方問兵部的人要,顧兄若是信得過我,不妨隨我進城一趟,我保證和和氣氣的從兵部要到糧草。”
顧恒舟還沒說話,周德山先皺緊眉頭“沈少爺,你是奉旨入校尉營受訓的,沒有陛下諭旨你不能離開這里?!?
沈柏不說話,只仰頭看著顧恒舟。
這一世和上一世不同,鎮國公尚在人世,昭陵尚未元氣大傷,沈柏不相信顧恒舟一點鎮國公世子的脾性都沒有。
昭陵未降,一切便還有扭轉的可能。
顧恒舟薄唇抿成一條線,他的理智告訴他不應該聽信沈柏的胡言,可沈柏眸子清潤折射著細碎的如同星辰般的光亮將他蠱惑,最終他聽見自己微啞的聲音“周叔叔,我帶沈柏進城一趟,若不能要到糧草,我與沈柏同領軍紀!”
顧恒舟知道周德山不會眼看著他們違反軍紀,特意用了世侄的身份開口。
周德山眸色深沉的看了顧恒舟半晌,終究還是應下。
為了掩人耳目,沈柏換上阿柴的衣服,入夜后才和顧恒舟一同出營。
兩人各騎一馬在薄紗一樣的月光下疾行,影子時不時交疊在一起,讓沈柏心頭不住的發軟,上一世有無數次,沈柏都想像現在這樣陪在他身側,為他手握殺戮,為他披靳斬棘。
酉時一刻,兩人踩著宵禁的點入城,街上已經沒什么人了,沈柏帶著顧恒舟徑直去了城里最大的風月場所攬月閣。
沈柏提步就要進去,被顧恒舟拉到旁邊窄巷抵在墻上,聲音冷沉的質問“你來過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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