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扭頭就被禁足在家了。
新瀚營群龍無首,顧恒舟又借著查命案的由頭,把新瀚營從上到下排查了一遍,新瀚營頓時人心惶惶,莫名感覺要出大亂子。
在其他人無法安睡的時候,沈柏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營長,吃得香睡得好,臉上的鞭傷養好,小臉光潔嫩滑不說,還肉眼可見的圓潤了一圈。
等到阿柴來傳召的時候,沈柏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背著手哼著小曲兒,精神抖擻的去了顧恒舟營帳。
好些時日不見,顧恒舟周身的氣質比之前更加冷沉,遠遠瞧著,好像從骨子里往外冒著冷氣,讓人不敢靠近。
沈柏也不敢造次,走過去規規矩矩的行禮:見過顧督監!
顧恒舟沒有急著說話。低頭專注的寫著東西。
沈柏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一身銀灰色蜀錦華服,衣服上用銀絲繡著錦鼠,領口和袖子都有低奢的滾邊暗紋。
衣服極合身的包裹著他頎長的身姿,寬肩、窄腰,氣質雖冷卻俊美無雙。
不僅如此,顧恒舟還罕見的用玉冠束了發,玉冠是上好的和田白玉雕琢的,雕的是鯉魚躍龍門,但他本就是蛟龍之子,注定非池中之物。
沈柏看得心癢癢,忍不住夸贊:顧督監,你今日真好看!
顧恒舟握筆的手一頓,掀眸看了她一眼,沈柏立刻諂媚的咧嘴笑起,顧恒舟沒理她,垂眸繼續寫手里的東西。
沈柏又等了一刻鐘的時間顧恒舟才放下筆,等墨汁稍微干了一點冷聲道:過來。
沈柏立刻湊到顧恒舟身邊,眸子先掃過他俊美的側顏才落在他剛剛寫的文書上。
這是顧恒舟以督監身份寫給陛下的奏折,他直接向陛下坦白了校尉營現在和趙定遠分營而治的事實,趙定遠手下的新瀚營基本都是這幾年新招的,人數有一萬,大多數都是塞包袱走后門進來的,在營里濫竽充數混軍餉。
奏折上列舉了趙定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但字里行間,顧恒舟都在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攬,畢竟他是陛下親封的督監,是他沒有盡好監管之責。
沈柏迅速把奏折上面的內容都看了一遍,摸著下巴一本正經的說:顧兄,我覺得太學院的夫子雖然迂腐死板,但勉強還算公正,你的文修果然比我差遠了。
顧恒舟并不認可沈柏的話,淡淡的說:這是呈給陛下的奏折,不是給夫子看的文章。
就是因為是給陛下看的,才更要多寫些華而不實的廢話!
沈柏太知道這里面的門道了,她湊過去一把抓起筆,在顧恒舟寫好的文書上劃掉那句:趙副蔚執意要分營而治,未能及時上奏,乃臣之失職。
顧恒舟眉心擠出褶皺,正要制止沈柏,沈柏筆鋒一轉在旁邊寫道:趙副蔚與陛下同宗同源,乃陛下欽命之人,微臣時刻謹記督監之職,唯恐因世子身份矜貴,讓趙副蔚舉止受限有負陛下期望。沒曾想卻因此犯下大錯。
同樣的話,顧恒舟的表達難免顯得生硬,沈柏這樣一說便柔軟了許多,雖然認了錯,卻讓人覺得情有可原,不忍心再責備。
要改的句子太多了,沈柏偏頭看向顧恒舟:寫文章是我的強項,我還會臨摹筆跡,我保證不會歪曲事實,竄改顧兄的原意,不如顧兄一盞茶的時間。我把這些重新謄抄一遍再交給顧兄,如何?
顧恒舟坐著,沈柏擠到他和桌案中間,偏頭說話的時候,兩人的距離極盡,呼吸都勾纏在一起,超乎尋常的熟稔親昵。
顧恒舟眸子染上濃墨,深不見底,看了沈柏一會兒,站起身來,默許沈柏的做法。
沈柏把顧恒舟的字跡臨摹得很好。若不是親眼所見,顧恒舟都會懷疑這是他自己寫的,不過有幾個字,沈柏收筆時的筆鋒比他還要遒勁銳利,隱隱有刀光劍影的肅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