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恒舟在說完那句話以后,氣勢全開,手上用力,將彎刀又壓得沒入暮客砂肩膀半寸。
殷紅的血順著彎刀冷銳的弧度滑到刀尖,日頭升高到頭頂,飽滿的血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晶瑩潤澤,有好看的細碎的光亮折射出來,暮客砂的腿控制不住的微微彎曲,身體被壓得下沉。
暮客砂的臉色不再像一開始那么輕松,他自恃力大無窮,在整個東恒國都不一定有人能勝過他,所以一開始根本沒把顧恒舟放在眼里,但交手幾個來回之后他發(fā)現(xiàn),這個叫顧恒舟的昭陵少年,身手極強,雖然力氣沒他大,但每一次攻擊都能落在最刁鉆的地方,讓他很難躲避。
這事處理起來有點棘手,但……暮客砂并不覺得自己會輸。
暮客砂舔唇,勾唇笑笑,故意挑釁:世子殿下,你就只從你爹那里學到這點本事嗎?
顧恒舟眼眸幽黑,頭頂?shù)年柟膺@么大,他的眸子卻黑沉沉的透不進一點光亮,在聽到暮客砂提到他爹的時候,他的眸光微閃,抬腿給了暮客砂當胸一腳。
那一腳極用力,暮客砂直接被踹出屋頂,往下墜了一截,暮客砂用彎刀勾住旁邊屋子的墻壁,用力一拉,躍上旁邊屋頂。
剛站穩(wěn),顧恒舟便如同離弦的箭氣勢如虹的襲來,暮客砂沒有思考的機會,立刻提刀去擋,顧恒舟的招式變化卻比剛剛快了一倍,暮客砂根本沒有時間去想該怎么拆解招數(shù),只能憑著本能不停地格擋。被顧恒舟逼得連連倒退,幾乎沒有還手的余地。
兩人的移動速度和出招的速度都太快了,沈柏和周玨只看到迸濺的火星和兩個快速移動的人影。
周玨帶著楚應天來到沈柏所在的屋頂,被顧恒舟和暮客砂的對戰(zhàn)驚住,忍不住訥訥的開口: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顧兄這么認真的跟人打架。
這不是廢話嗎?
顧兄身手這么好,若是在太學院武測也這么認真,不是幾招之內(nèi)就把人弄死了?
沈柏翻著白眼腹誹,丟開嗩吶大口大口的喘氣,緩過來一些了才問周玨:少爺現(xiàn)在在哪兒?
沈柏這一路上對趙徹雖然很狗腿諂媚,但也是十分用心的,她一個人單獨去見暮客砂,其他人卻直接走了,管都沒管她。
周玨心里有愧,表情不大自然,小聲說:被那其他人護著出城了,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已經(jīng)回到睦州。
沈柏松了口氣,只要趙徹安全回到昭陵就好。
腦袋暈得厲害,沈柏有點撐不住,耳邊突然響起悠長厚重的鐘鳴聲,和他們剛進城那日一模一樣。
是又要來風暴了?
沈柏神色一凜,清醒過來,苗若溪跑到樓上焦急的說:有人在往街上倒酒!
倒酒?
沈柏趴在房檐邊緣往下看,看見清澈的酒液小溪一樣奔流而來,醇香的酒氣瞬間在空氣中彌漫開。
周玨沒好氣的啐了一句:這里的人都瘋了吧,這么好的酒就這么倒了,是不是撐飽了沒事干?
撐飽了沒事干?
不,這些酒倒下來一定是有用的。
正想著,不遠處的街道冒起濃煙,火光迅速蔓延開來,沈柏暗道不好,兇猛的大火已順著剛剛的酒瞬間燒到他們所在的街道。
家家戶戶門外都掛著紅綢,還堆著干柴,兩邊的房屋很快也燒起來,火焰躥得很高,沈柏站在樓上都感受到了灼人的熱浪。
周玨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難以置信的問:他……他們想干什么?
沈柏低聲說:屠城!
周玨覺得自己出現(xiàn)幻聽了,舌頭打結(jié):什……什么玩意兒?這些人全都不想活了?
話音剛落。清靈的笛音卷著火浪緩緩蕩開,吹奏的是上一次祭祀長老吟唱的圣歌,也是昭陵軍中御用的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