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真是能把人噎死,沈柏瞪了顧恒舟一眼,又給茶白和綠尖一人拿了一錠銀子,溫溫和和的對兩人說:美人們莫要害怕,都說了我們是好人了,我們此番是為五年前的一樁舊事而來,應該要在清韻閣住幾日,這幾日不用美人在床榻伺候,只消幫我們打聽下消息就好。
不用在床上伺候,只需要打探消息,天下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
綠尖和茶白都有種天上掉餡餅砸在自己頭上的感覺,腳底輕飄飄的,踩不到底。
趙徹和顧恒舟容貌生得實在俊美,這一番對話更讓人覺得他們身份高貴,綠尖動了心思,把銀子推回去,含羞帶怯的說:三位郎君彬彬有禮,若能與郎君春風一度是奴家的榮幸,便是不要銀子奴家也是愿意幫郎君們打探消息的。
不要銀子,只要春風一度?
考慮到趙徹正是火氣旺的年紀,沈柏偷偷瞧他,不曾想被趙徹抓了個正著,趙徹勾唇露出一抹森寒的笑:你在看什么?
沈柏連忙收回目光,把銀子塞進綠尖手里,義正言辭的說:我家少爺為人正直,潔身自好,最不屑的就是沉迷女色,兩位美人還請自重,莫要說這些虎狼之詞,辱沒了我家少爺的清譽!
綠尖和茶白俱是無語,她們在花樓干的就是下賤事,還要如何自重?
趙徹被沈柏剛剛那一眼看得心里很不爽,冷聲命令:出去!
不可!沈柏立刻阻止,在趙徹和顧恒舟鋒銳的目光注視下硬著頭皮說,少爺,這里可是花樓,咱們三個人只要兩個姑娘就已經讓人覺得奇怪了,若是再把她們趕出去,旁人怕是會以為我們三個在屋里玩什么亂七八糟的把戲呢。
沈柏剛說完,就被顧恒舟給了一記暴栗。
顧恒舟用了三成力道,沈柏立刻用手捂著腦袋蹦起來:顧護衛,你打我做什么?
顧恒舟眉目冷沉,面若寒霜,說:齷蹉!
什么叫他們三個在屋里玩什么亂七八糟的把戲?這個小騙子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什么話都敢說。
沈柏不服,捂著腦袋辯解:是旁人齷蹉,我只是提醒少爺,不想毀了少爺的名聲。
來花樓不玩姑娘,吃了飯就和自己的仆從住一屋睡覺,這事傳出去,是個人都會想歪。
顧恒舟還要動手,沈柏又說:少爺既然要低調行事,這些細節自然都要注意著,若是叫人覺出異常,咱們到這兒來就沒什么意義了。
這話說到了點子上,顧恒舟繃著臉看著沈柏,終究沒有再揍她。
趙徹也把這話聽進去了,沒有堅持讓綠尖和茶白出去。
沈柏松了口氣,吃完飯招呼人把桌上的碗筷都收走,怡然自得的喝著熱茶解膩。
清韻閣是晚上做生意,即便冷冷清清的沒幾個人,樓下的樂曲聲也一直沒有斷絕。
花樓的曲子艷俗,花樓姑娘的唱腔又刻意揉了媚意進去,很是艷俗。聽得趙徹和顧恒舟眼底不住閃過嫌惡,沈柏卻樂在其中。
上一世,就是這樣的曲子陪了她長達十年的時光。
她對顧恒舟所有的愛和不甘,最終都在這些軟儂的曲子里,化作塵埃。
聽著聽著,沈柏的眼神不自覺往顧恒舟身上飄。
這人是第一次來花樓,還是和在校尉營的坐姿一樣,只坐了凳子的三分之一,背脊挺直,渾身緊繃,一只手還搭在腰間,以防有任何不測,可以立刻拔劍應對,半點余光都不肯給對面的兩個姑娘,把不近女色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人不會真的不喜歡姑娘吧?
沈柏的思維控制不住的發散,耳邊傳來綠尖小心翼翼的聲音:郎君,今夜我們要一直這么坐著么?
沈柏和顧恒舟怎么樣都可以,讓趙徹這么枯坐一晚上就不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