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三傍晚,正在遠烽郡城樓上打盹兒的守城官兵冷不丁看見有大隊人馬踏著滾滾飛揚的塵土呼嘯而來,沒人接到通知說朝廷會派人來,全都被這股來歷不明的兵馬嚇到,手忙腳亂的關上城門,拿起弓弩瞄準城下之人。
一行人到了城樓之下勒了馬韁繩,一個穿著鐵甲黑袍的人騎馬上前,城樓上的官兵扯著嗓子問:來者何人?
那人高聲應答:鎮國公世子奉旨前來,替陛下犒賞國公麾下戍守邊關的將士!
恒德帝待鎮國公不薄,鎮國公回京之前,冬日的糧餉便比往年多了大半,已是犒賞過軍中將士,怎么鎮國公前腳才走,陛下又專程派了世子殿下前來?
守城官兵面面相覷,都覺得有點不正常,正猶豫著,城樓之下,穿著銀甲披著紅色披風的顧恒舟拉弓搭箭,不偏不倚的將那支箭射到城樓正中央的旗桿上。
箭上綁了一塊金燦燦的腰牌,腰牌隨著箭尾的震顫輕輕晃動,上面的顧字卻分外顯眼,周圍有精致的雕花,刻著顧家的家徽,與城樓上的軍旗圖案很是相近。
守城官兵一下子便認出這是什么,忙不迭的讓人打開城門,然后派人拿著腰牌馬不停蹄的趕去郡守府。
厚重的城門吱呀一聲打開,百戶長帶著人跪在兩側,高聲喝道:恭迎世子殿下!
顧恒舟目不斜視。帶著數百禁衛軍浩浩蕩蕩的進城。
天已經快黑了,天氣突變,寒風乍起,怕是會迎來一場暴雪,城中街道空蕩蕩的,只偶爾有幾個路人行色匆匆的走過,空氣中隱隱還有股濃郁的藥味,偌大的遠烽郡,形如空城。
顧恒舟神色冷肅,帶著人在城里轉了一會兒,郡守葉明山便帶著親信趕來迎接,到了跟前,立刻翻身下馬朝顧恒舟跪下,揚聲道:遠烽郡郡守葉明山,拜見世子殿下,下官迎駕來遲,請世子殿下恕罪!
葉明山來得很急,說完話氣息都是喘的,他身后的親信也是驚魂未定,怎么也想不到怎么陛下大壽過去沒多久,世子殿下就從瀚京到了遠烽郡。
顧恒舟眸光冷銳的掃視了幾人一遍,冷淡道:郡守大人請起,因在漠州耽誤了些時日,怕時間趕不及,所以沒能提前派人送文書告知,貿然前來,是晚輩的不是。
顧廷戈鎮守邊關多年,和葉明山雖然算不上是什么摯交好友。卻也有著多年的交情,顧恒舟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葉明山起身,往顧恒舟身后掃了一眼,粗略估計顧恒舟應該帶了三百人左右,郡守府和驛站都安排不下,索性直接把人帶到顧家軍營帳。
營里都是跟顧廷戈出生入死多年的下屬,他們和顧恒舟素未謀面,聽說顧恒舟來了卻都十分熱情,都很好奇的想要看看,將軍養在瀚京的獨子如今長成了什么模樣。
顧恒舟和葉明山一起,在無數雙好奇、探究的目光注視下走進軍營。
顧恒舟穿著一身銀甲,身后的紅色披風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的身姿挺拔,步伐穩健。神色冷肅卻只讓人覺得正義凜然,模樣和顧廷戈年輕時有四五分像,氣度則像了九分。
所有人一見心底立刻不約而同冒出一個念頭:果然不愧是國公獨子!
顧廷戈回京帶了近千精銳,正好有很多營帳空出來,要安置這三百禁衛軍并不麻煩。
右副將李云覺帶著這三百禁衛軍去分配營帳,左副將孫毅光則帶著顧恒舟和葉明山去主營帳談話。
主營帳和顧廷戈走的時候沒什么兩樣,掀簾進去,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巨大的昭陵地圖,上面有很詳細的區域劃分,在邊緣地帶,插著很多小旗子,然后是中間擺著的巨大沙盤,上面是遠烽郡和方圓百里的地形圖。
這兩樣東西占據了主營帳的大部分空間,剩下的只有一個兵器架,一張書桌和一個竹屏風,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