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荒涼,軍中生活更是枯燥乏味,一眾將士聽見沈柏說會唱戲,頓時來了興致,也不管這會兒沒有戲服沒有配樂,連最基本的扮相都沒有,全都起哄讓沈柏來一個。
沈柏走到那堆篝火旁邊,兩只手掐著蘭花指,微微矮身,起了范兒,還沒張嘴眾人便一陣鼓掌叫好。
甭管最終唱得怎么樣,人家堂堂太傅嫡子愿意舍下身份和大家一起玩樂那就是看得起大家,鼓掌就對了!
原本清清冷冷的場子瞬間熱鬧起來,其他人也都好奇的伸長脖子想看看這邊發生了什么。
沈柏彎眸,清凌凌的眼珠轉了轉,張嘴唱到:一將功成萬骨枯,血汗祭天魂祭靈,錚錚鐵骨金不換,脈脈柔情唯己知……
這出戲顧恒舟也聽過,之前沈柏拉著他在瀚京城到處游玩。看的就是這一出。
因為聽過,顧恒舟才知道沈柏的口技有多好,學得有多像,一張嘴仿佛戲臺子就在眼前,只是沒有叮叮當當的鑼鼓聲伴奏。
軍中將士多出身貧寒,沒那個閑錢和閑工夫聽戲,今日猛然聽見,都覺得有趣,沈柏學那唱腔學了十成,聲音洪亮有氣勢,原本還在高聲談話的眾人都停下來,認真聽沈柏在唱什么。
孫毅光和李云覺都樂得自在,端著碗回到顧恒舟身邊,兩人跟在顧廷戈身邊多年,也算是見多識廣,都被沈柏露這一手驚住。
李云覺聽得入迷,撞了下顧恒舟的胳膊問:行遠,這個沈少爺唱得不錯啊,難道專門去戲班子拜師學藝過?
顧恒舟搖頭說:沒有拜師,她自學的。
孫毅光故意懟李云覺:你這老小子喝兩口羊肉湯腦子就糊涂了?人家沈少爺可是太傅嫡子。跟戲班子學藝像話嗎?
孫毅光剛說完,沈柏演著武生的角色,來了一個漂亮的連環騰空翻,博得眾人一陣叫好,李云覺也跟著喊了聲好,嘴里忍不住嘀咕:這沈少爺的功夫看著也還不錯啊。
顧恒舟又在旁邊潑冷水:在太學院的時候,她武修一直在倒數,只練了這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唬人罷了。
李云覺和孫毅光同時看了顧恒舟一眼,心道這沈少爺千里迢迢專程來陪行遠你過年,你怎么對人家評價這么低。一句好話都沒有?難道你們倆關系不好?
沈柏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她已經唱到精彩處,手里沒有趁手的東西,還在角色里,把自己當將軍,揚聲問:本將軍的寶刀何在?
底下有人回答:寶刀在此,將軍接刀!
話音落下,一把大刀丟向沈柏,沈柏穩穩接住,嘴里哇呀呀的叫了一番,抽出大刀,把刀鞘丟到一邊,耍了一通刀法。
這是戲臺子上耍來給外行看的,刀花映著火光叫人眼花繚亂,沈柏時而飛跳,時而倒地一個鯉魚打挺,時而又對著空氣刺挑,明明只有她一個人,卻被她表演出來腹背受敵、四面楚歌的感覺。
眾人被調動情緒,全都緊盯著她的動作不放,終于,沈柏耍完一通花哨的刀法停下來重重地喘了一會兒氣,而后把刀高舉起來,大聲喝道:鎮北軍在此,爾等宵小,怎敢犯我昭陵國疆!
沒有刻意突顯凌厲氣勢的妝容,沒有精美的戲服裝扮,甚至因為耍得太累,氣息都不夠平穩,沈柏這一句話喊出來卻氣勢十足,好像她真的率領千軍萬馬殺得外敵落荒而逃。
整個校場一時寂靜無聲,只剩下柴火燃燒發出的嗶剝聲響。
片刻后,震耳欲聾的叫好聲在校場上盤旋。
沈柏收了刀,抱拳向叫好的眾人致意,唇角微揚,笑得恣意燦爛。
孫毅光喝了最后一口湯,咂巴出聲:沈家這小孩兒,有點意思。
顧恒舟抿著唇沒說話,目光一直在沈柏身上沒有挪開。
這人站得離篝火很近,剛剛耍那一通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