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太快,披風被路邊的樹枝掛住,顧恒舟伸手幫她取下,忍不住又問:夢里你是為什么來這里?
為什么呢?
因為朝堂昏聵,權貴都自私自利只想為自己謀利。陛下找不到可以信任的糧草押運官。
因為顧兄蟄伏三年,想要一舉奪回遠烽郡,為父報仇,也為昭陵和新帝樹威。
這件事不僅事關昭陵的顏面,也事關新帝的地位。
心底給了三千精銳給沈柏,讓她押著三千石糧草奔赴邊關。
三千精銳押運三千石糧草,一路上要被多少山匪覬覦,又要經過多少驚險顛簸沈柏都記不太清楚了,她只知道那是她第一次一個人離開瀚京去見顧恒舟。
那一路她幾乎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她也不敢歇息,生怕遲了一天半天,顧恒舟就等不及帶兵出發了。
到鎮北軍軍營的時候,她瘦脫了相,和現在相比狼狽了不知道多少倍,她的腿被磨破了皮,腳上也滿是血泡,看見顧恒舟從營帳出來的時候,渾身一松險些一頭栽到馬下,但下一刻,她看見顧恒舟身后走出來一個穿著白裙,腰細如扶柳的姑娘。
那姑娘生得清麗,眉眼溫和,一看就是個好相處的,和顧恒舟站在一起,竟是說不出的般配登對。
那是沈柏第一次見蘇瀲秋。
也是她第一次體會到委屈究竟是什么滋味。
她押著糧草,馬不停蹄的來見他,路上想了千百次見了面要如何裝柔弱博同情求安慰的場景,卻萬萬沒想到,他會攜著佳人與她相見。
那一天,沈柏翻身下馬,咬牙忍下滿身疼痛若無其事的和顧恒舟打招呼,夜里她喝了一整壇燒刀子酒都沒能醉倒。
后來顧恒舟親自送她回營帳,給了一瓶外傷藥給她,他說:天氣熱,傷口容易灌膿,歇幾日再走吧。
他說得平靜,她的情緒卻一下子決堤,淚眼婆娑的問:顧兄,你怎么看出來我受傷的啊?
顧恒舟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摸了摸她的腦袋說:辛苦了,早點休息。
沈柏回到營帳,自己扒了褲子上藥,哭得一塌糊涂。
顧兄就算再觀察入微,也只能看到她身上的傷,不知道她心里有多傷心難過呢。
思緒飄得有點遠。沈柏沒注意到腳下,踩到一個石塊險些摔倒,顧恒舟眼疾手快,一下子攬著她的腰把她撈進懷里才沒有摔倒。
顧恒舟低斥:想什么這么入神,都不看路?
沈柏順勢抱住他的腰,撒嬌的說:剛剛出來忘記提燈籠了,好黑呀,顧兄你要抱緊我呀。
顧恒舟沒說話,橫在沈柏腰上的手卻再也沒有松開。
兩人走到后山山腳的一處空地,沈柏從懷里摸出火折子吹燃,找了一圈,找到一個小箱子,沈柏打開,里面裝著一箱子木棍。
顧恒舟問:你專門帶我來這里就是相看這個?
沈柏點點頭,拿出一根木棍用火折子點燃,木棍立刻迸射出閃亮的火花。
這不是木棍,是她從漠州買來的煙火。
沈柏把那支煙火遞給顧恒舟,眼神亮閃閃的說:過年哪有不放煙花和鞭炮的?這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對吧,顧兄?
顧恒修和顧恒決過年過節都喜歡玩兒煙火,顧恒舟原本也喜歡,但他從小性子就冷,又不知道表達自己的需求,葉晚玉一直以為他不喜歡玩兒這些,所以每次都只準備顧恒修和顧恒決玩兒的,葉晚玉還總跟顧淮謹說顧恒舟太老成了。
這么幾次之后,顧恒舟便也對這些失去了興趣,有玩兒這些的功夫他還不如多做點課業呢。
所以認真想想,長到這么大,顧恒舟竟然一次煙花都沒玩兒過。
這會兒沈柏笑得一臉明媚,眨巴著眼睛期盼的看著他,顧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