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泛起淺笑。
突然之間,李二蛋猛烈咳嗽起來。木蘭第四中學緊鄰香料批發一條街,操場上時不時彌漫著花椒,八角,茴香,桂皮,麻椒,燒烤料的味道。學生們對此抱怨連連,直到他們畢業離開時,才會驚奇的發現,這味道,挺好聞。
聞了三年香料味的李二蛋為什么偏偏在那日被濃郁的氣味嗆到?
“嗯,那啥,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孫沐婉開口了。
“啊,哦,那個,是哈,好像有……。”
“那你說吧,我聽著。”孫沐婉的臉比火炭還要紅。
“那個,嗯,就是,就是我那個,有個事吧,想告訴你”
“好。”
就在那一瞬間,李二蛋覺得孫沐婉美若天仙,雖然木蘭第四中學的學生都身穿土氣的大紅校服,但孫沐婉穿上紅校服像艷麗的晚霞,李二蛋穿上紅校服像是一塊紅磚,鋪路的紅磚,不是金磚。
“孫沐婉,借我紙,我要去拉屎,你別等我了。”李二蛋跑回了學校,連紙都沒拿,他像是一只失去龜殼庇護的烏龜一樣軟弱自卑,他拼命地跑,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湮沒了孫沐婉的呼喚聲。
那天晚上,李二蛋在他那已經寫的密密麻麻的小本子上找到一塊空隙,寫下: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高考結束,李二蛋滑檔,只和第一志愿相差兩分,動點的題,他沒能做上。
他和孫沐婉曾經約定一起去一個滿是冰雪的地方。造化弄人,李二蛋來到了中國南方的一個城市,那里一年四季都是夏天。
兩年后,李二蛋收到了孫沐婉的禮物。
那是一只孫沐婉親手縫制的不知名生物娃娃,三分像熊,兩分像狗,四分像猴,一分像孫沐婉,這娃娃渾身上下充滿了后現代藝術和抽象派藝術的氣息,娃娃的背部繡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字母: I ss you.
孫沐婉說過,ss當名詞用時有兩個意思,一個是想念,一個是錯過。
“操!晚了!我真是垃圾!我就是傻逼!”
李二蛋在江畔嘶吼,任由淚水橫流,他將那娃娃猛地擲入了緩緩流淌的江中。只是一脫手,他就后悔了,然而他也沒有跳江撈娃娃的勇氣。
李二蛋以為結束了,老天眷顧了他一次,他以為對了。
那天晚上,李二蛋找出了那本塵封的詩集,沒有哭,沒有鬧,他很平靜地讀著:
我是李二蛋,你是孫沐婉,煌煌不知秋,擁然此木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