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史異常從容的語氣帶著幾分訣別的意思,張皇后自然是柔腸百轉,卻沒有淚如雨下。
因為她知道自己肩負著大明三百年的江山社稷,她只能盡可能平靜的語氣告訴林女史“林姐,你托付的那幾件事我都記住了,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托付!父親,小誠意伯,你們要經常提醒我不要忘記了林姐的托付!”
張皇后又跟林女史說了幾句才問道“我還有這兩個丫頭睡哪里?我要趕緊睡一會。”
張皇后還從宮里帶來了兩個貼身宮女,雖然年紀都不大,但據她說也是跟林長史一樣跟隨她多年的身邊體己人,那邊史朝立已經迫不及待地跳出來請功“娘娘放心,小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您就放心睡下,小人就守在門外,娘娘有什么需要喊一聲奴才隨叫隨到!”
張皇后沒怎么會理會史朝立,她朝張國紀與劉永錫說道“那大家都抓緊時間先睡一會,說不定等會就啟程!”
天將破曉的前一刻,整個劉府已經完全醒過來,人聲喧嘩好不熱鬧,廚房更是從昨天晚上一直忙到現在,早餐幾乎是不限量供應,所以大家都抓緊時間狼吞虎咽。
作為跟隨劉孔昭多年的老人,富定早早就醒過來了,現在正提著腰刀檢查著每一個細節。
現在整支隊伍總足足有兩百多人,既有誠意伯府的奴婢、家丁,也有趙志杰統領的京營官兵,還有從胡同巷子里雇來的一批亡命之徒,張國紀帶來了十幾個家丁,最后張皇后還帶來兩個宮女與許多行李,再加上幾十匹馬和十六七輛馬車,整個場面顯得有些混亂。
雖然富定與趙志杰吼了好幾次,但許多人仍然聚成一團在那里作著最后的告別或是說著閑言碎語。
還好劉永錫剛一出場,整個場面就突然變得秩序井然,劉永錫很滿意這個效果,他在馬上大聲說道“我重復一遍,這次出門有重賞有重罰,事情辦成了我不惜千金之賞,但是誰敢不聽號令就只能軍法從事,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下次有人落在我手上就別怪我不客氣!”
現在的劉永錫不再是那個張皇后眼中的文弱少年,騎在一匹白馬上的他現在已經不但戴了一頂紅纓盔,還披了件家傳的皮甲,手里握著一柄騎槍,腰間系著繡春刀,背后還背著一張珍藏多年的騎弓,真可謂英姿勃勃。
但是幾百人之所以變得秩序井然,還是因為劉永錫統率的這支馬隊,馬上健兒個個全副武裝殺氣騰騰,似乎隨時能踏破蒼穹,那邊的太康侯張國紀一看到這支馬隊就對張皇后說道“真不愧是誠意伯裔孫!”
可事實上劉永錫現在統率的這支馬隊完全是臨時拼湊起來的,雖然馬具齊全,而且包括他在內的騎士至少都騎過幾次馬不是純新手,但與他們身前的這支烏合之眾并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戰馬和馬具都是前兩天用各種手段從京營坑蒙拐騙過來的,馬上的騎兵也是昨天才突擊選出來的亡命之徒,人馬完全談不上配合,真正遇到強敵絕對不堪大用。
只是騎兵始終有著特殊的意義,看到己方多了二十輕騎壓陣,這支烏合之眾不但變得秩序井然而且士氣大振,都覺得這次南下不會出什么大問題,就連史朝立都小聲說道“回頭給我也找匹馬來,我要緊隨小伯爺殺敵建功!”
劉永錫催動戰馬無跑了幾步,又跟富定與趙志杰交代幾句,這才松了一口氣。
別人都只看到他英氣勃發一出場就鎮住了局面,但他剛才一直在擔心自己會不會從馬背上摔下去,畢竟這匹白馬是真正的上好戰馬,跟他在南京騎的那匹溫馴小馬完全是兩回事。
劉永錫雖然來京營歷練之前就騎過好多次馬,但是誠意伯府自從嘉靖復爵之后幾次提督操江,所以家傳本領大半都在水面上,陸路搏殺的本領就沒怎么操練過,在騎射上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劉永錫的馬術自然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