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外頭陽光刺眼,她特意背轉了身面對,一張臉正對準自己,幾縷陽光溫柔的折射在六角菱花窗下,形成一副郁郁蔥蔥的竹月歲友圖,一張小臉白嫩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來,易容后的小臉雖然比不上平日那張臉,勝在清麗可人,一襲在普通不過的麻布白裙竟被穿出了不食人間煙火。
白清行有時候在想,自己是不是入戲太深,竟將林朝歌真的當成了女子,而自己成了他的夫,他耕田她織布,日落而息日出而起,院中植一碧桃雪梨,養上三倆只大白鵝,這種感覺不壞,始終有種平平淡淡的幸福之美,就像無處安放的心有了歸所不再寂寞流蕩,這段時間雖然短暫卻是他最認為安心的時候。
吾心之安,有你在處。
白清行的手控制不住碰了碰她的臉頰,等反應過來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心頭一跳,那根觸碰到的手指發燙得仿佛要燒起來,連灌了好幾杯冰冷茶水壓下心頭悸動。
正午烈日當空,垂楊柳焉焉的,太陽烤得人熱得受不了,紛紛躲避檐下遮涼或是進了茶樓要一壺清茶倆碟花生瓜子吹牛皮。
末時一過,一行浩浩蕩蕩的華貴儀仗自大涼皇室正門走出去,路上灑滿了鮮花紛紛揚揚如天女散花。道路倆側皆被清除,小販早就提前收攤,免得沖撞了神女。觸怒了天神,街邊倆道留下的只有湊熱鬧的行人,穿著五彩斑斕的男男女女,還有手持各色鮮花的賣花小童。
空氣中彌漫著糖葫蘆和鮮花香甜的味道,甜絲絲的。
“醒醒。”白清行推了推正和周公夢里相會正甜的林朝歌;“我們需得準備了。”
“好。”因為趴著睡得久的緣故,額頭上被壓出了一塊紅印子,幾根鬢間碎發粘在臉頰處,頭發具有叛逆形狀的呆毛都翹了起來,就跟被人拖進被窩狠狠揉搓過一番。
林朝歌還睡得有些迷惑,揉了揉自己睡得迷糊的眼睛,啞著聲音道;“大概還有多久會到北門。”
白清行沉嚀半刻道;“等你洗完臉,整理一下著裝應該就到了。”隨即移開眼不去注視那抹紅痕。
林朝歌才想起來自己剛睡醒,也不知道眼角有什么眼屎一類的恐怖東西。
“林兄,下次莫要在趴著桌子上睡了,你看你臉上都留印了,等下出去人家說不定還以為我家暴你。”白清行見她洗完臉,白嫩小臉上的紅痕越發礙眼,忍不住伸手幫她揉了揉。
“無礙,等下就會消了,我只是皮膚白容易留痕罷了,又不是什么。”林朝歌對此倒是不以為然,拍開他按在自己額頭上亂按的手,又擔心二人離得過近萬一看出她的身份怎么辦。
“等下等轎攆快到達城門口時,會發現一場動/亂,到時候我們在趁亂逃出去,出了城直往北跑,我在那安排了人手。”
“好。”林朝歌知道他已經安排好了,倒沒有在多問,反正相信黑蓮花總沒錯。
末時一刻剛到,浩浩蕩蕩的轎攆已經準備到來,窗邊足有上百名弓箭手躲在屋檐上,或者掩藏在酒樓中,就等著來一個甕中捉鱉。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稍不知還有獵人躲在背后放冷箭。
“將軍,你說那人什么時候會出來,我都等得快不耐煩了。”從大清早出來已經等到現在的幾人已經不知喝了幾壺茶,心里不說不滿不可能的,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么個嬌滴滴的美人躺著身下萬千妖嬈,就感覺現在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就像有些人喜歡好吃的永遠都會留在最后一口吃一樣,他們在乎的只有結果沒有過程。
“不急,該來的總會來。”胡力混翹著二郎腿坐著藤木太師椅上,旁邊是茶香悠悠,一個年輕的清秀小倌在旁邊小心伺候著,就恐惹了此煞星不快。
“回稟大人,城門口發生騷動,有一群乞丐在集眾鬧事。”水晶珍珠簾被掀開,進來一個臉覆黑鐵的黑甲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