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在世的親人。
“他好不好,能不能活著,還不是全看你么?!狈杰疃⒅接瘢蝗怀槌鲆话沿笆祝糇′接竦囊骂I,琥珀色的眸子里閃著幽幽的光芒,復又用刀輕輕的在浣玉脖子上游走,“你千萬別忘了自己是誰,你自己死不要緊,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環錯了,所有人都活不了,作為一顆棋子,就該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夫人把你往哪兒下,你就演好自己的本分,不然,大家都是死路一條?!闭f著,匕首就滑到了浣玉的肚子上。
浣玉用手夾住刀鋒,撇開匕首,苦笑一聲,“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又有什么選擇呢,不過是你們怎么說,我怎么做罷了?!?
此后兩日里,方茴那邊再沒有消息傳過來。不過浣玉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些事正在發生。
浣玉坐在茶案前烹著茶,茶香氤氳,水氣蒸騰,聞著茶香,似乎才能讓她激蕩的心稍微平靜一些。
“玉媵人,您瞧,今日廚房送來的點心做的格外精致,是梅子糕,酸甜餡兒的,您保準兒愛吃?!毙℃九藖硪槐P糕點,用雕花的黃梨木托盤乘放著。那糕點花樣別致,每一只都是七瓣花的模樣,每個糕點中間都蓋了一個紅色梅花戳。
浣玉煮茶的動作頓了一下,她認識這盤糕點,或者說這個七瓣梅子糕是廚房里的內應用來傳消息的。她眨了眨眼,繼而淡淡的說,“知道了,我等一會兒再吃,你退下吧?!?
“喏。”小婢女乖乖的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屋里再無他人,浣玉的目光對上了那盤糕點,她知道,藏著東西的不在點心里,而是在這托盤里面。找出一把紙刀,從托盤的底部的接縫處著力插入,劃一圈,再用拇指用力一摁,托盤的底部就打開了,里面是一封信還有一小包粉末。
水燒開了,沸湯的水汽頂著壺蓋子上下撲動,黑陶的蓋子磕碰著壺身,清脆的響聲中隱約帶著陶器刺啦啦的磨砂聲。
如同這炭爐上燒開的熱水,這一切亦如水火,已經沸騰了起來。
曲沃那邊,注定將是個不眠之夜。
月上枝頭,四下里靜悄悄的,浣玉一個人倚在窗邊的軟塌上閉著眼睛。
公子成毅在前廳宴客,說是年前要大宴幕僚賓客,美酒佳肴、管弦歌舞,還有一眾美嬌娥侍奉于席間,這場宴席犬馬聲色,熱鬧非凡。但浣玉知道,這只是公子成毅打的一個幌子,他真正要見的人就混在賓客之間。宴廳之后有一個密室,到時,公子成毅必定借機離席與之會面。
她在等,等公子成毅回來。這場戲,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她就像睡著了一般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然而她平靜的表象下,內心深處其實充斥著不安、恐懼與戀慕不舍種種感情皆在腦中旋轉著,讓她簡直喘不過氣來。她對公子成毅不是毫無感情的,相反,她喜歡公子成毅,他和她甚至還有了一個孩子。可縱使這樣,她也不能背叛夫人,不是不想,而是夫人抓住了她所有的命門,她沒得選,全是死路,她沒得選。
“玉媵人,您醒著么?”侍女走到浣玉身邊,輕輕的問道,手里還端來一杯溫熱的蜜水。屋里沒有點燈,借著月光,侍女看到浣玉一張發白的臉,一時間嚇壞了,急急道的道,“您的臉色怎么這么不好,是身體不適么,我馬上喚醫師來。”說著就要跑出去。
“你回來!”浣玉撐著胳膊坐起來,“我沒事,不要咋咋?;5??!?
“可是”小侍女還想再說些什么,浣玉皺著眉打斷了她的話,“不是說無事不要來打攪我,有什么事么?”
“是大人剛剛差人送來了酸棗仁烏雞湯。已經去了油腥,說是養神助眠,吩咐要您在睡前喝下,您看大人雖身在宴席,心卻全系在您身上。”小女婢說的時候,眼睛亮亮的,一副具有榮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