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小陽春。
此時的冬日暖洋洋的,若是喝了酒,更是熏熏然的讓人昏昏欲睡。
秦越看著仰天八叉躺在椅子上曬著太陽睡的正香的甲寅,搖搖昏沉沉的腦袋,心想做人就該如虎子般沒心沒肺的才活的快活。
事議定了,但各項準備工作卻是要籌備一段時間,曾梧、陳疤子等人忙的腳根不沾地,秦越也沒閑著,帶著木云甲寅在州城內外四處視察。
藥街、糧店、油坊、紙槽、張莊、李村、呵著酒氣,一路匆忙。
甲寅沒好氣的說你這哪是巡視,純粹是變著理由找酒喝。
秦越笑著解釋說事情能不能做好,跟喝酒多寡成正比。
這句酒場上的勸酒話,話糙理不糙,古今中外莫不如是。有人就有人際關系,而人際關系卻是影響事態發展的最大力量,你再有本事,領導看你不順眼,一切都是白搭,你再有品貌,美女不來電就是沒招,你策略再好,下面的人不執行也是糟糕。
說易行難。
好在風流茶說合,酒是色媒人。
和高雅的人溝通交流,要品茶,與大眾建立人際關系,最好的媒介便是酒,雖然酒場上酒話連篇,清醒的人看酒徒似瘋子,其實這類清醒者往往不知個中味。
酒場上,說什么,聊什么,內容不重要,很多時候一場酒喝完,雙方都忘了說什么,但情誼卻建立起來了,再次見面就如親兄弟般的熱情。
為什么會這樣?
因為情緒可以感染。
老祖宗們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但可能說不出高明有哲理的話來,或者被曲解了,酒場上所交之友人也被冠上酒肉朋友的呼謂。卻不知真能為你辦事的,恰是酒肉朋友。
知音少,為恐彈琴無人聽,那是半點也不敢傷害的。
鐵兄弟,遇事時要先替對方想上三分,為難不為難?患得患失之下,有事總難張口。
唯有酒肉朋友,你可以把酒場套話當回真,趁著他吹大話時拿住,可是直言不諱的把所求相告,也可以純利益往來,該怎樣就怎樣,可談利,可言情,可求助,可拿捏,恰是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往往能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
所以有宴要赴,有酒要喝。
眼下能把帖子送到莊生手里的,都是鳳州的頭面人物,能讓我們走一走看一看的,都是關系本地民生的鄉紳大戶,通過酒品看人品,最不濟也能多知曉一些情況,對今后的決策會有所幫助。
甲寅煩不勝煩,但秦越如此說了,他只好打起精神應對,好在他與秦越多年養成的默契也能很好的配合,一個眼神便知如何搭臺或是打岔。
只是他喝多了可以睡覺,秦越卻不能,一堆的事務等著他呢。
秦越接過莊生端來的木盆,把頭深埋進清水里,感受著那侵骨的冰涼,良久才冒出來,甩的水花四濺,這才把毛巾罩在臉上,大口的呼著氣,似乎如此便能把酒氣給全吸走一般。
“晚上還有一場呢,別睡了,起來醒醒神。”
甲寅扭了扭身子,不滿的巴嘰一下嘴巴,雙臂一振,方才起身,徑走到桌前倒了兩碗涼茶喝了,這才覺著爽氣,一抹嘴道“從沒想過,喝酒也是個累人活。”
“好歹長點心,幫我留意一二嘛,上桌就吃,撤席就睡,還不如帶著三多呢。”
“誰說我沒長心的,我留意著呢,比如……比如……”甲寅想要為自己爭辨一下,揉著太陽穴想了半天,最后縮縮脖子行法尿遁。
晚上是醬園薛李聯合坊門街幾家商戶設的酒宴,秦越喝足清茶,與甲寅一起走一趟掌法,化去酒氣,換身衣裳便再次出門。
人家既然熱情相邀,總不好候到飯點再動身,雖然醬園味兒重,但也算是名聲在外的鳳州特產,走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