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科的傳臚‘發配’來咱們這工地了?”李禧著拿著公文,有些不可思議。
“怎么能叫‘發配’呢?洪大哥許是要重用他,先磨礪磨礪他的性子。”林尚沃接過公文,也快速的看了一遍。
“這位傳臚是丁判官你們實學一派的?”李禧著最近已經仰丁若鏞為智囊,算是須臾離不開這位大學者了。
“師承不同。”丁若鏞略一思量,就想起金正喜乃是師承自樸齊家。
他們這一派屬于“北學派”,主要人物有樸齊家、洪大容(17311783年)、樸趾源(17371805年)。至于丁若鏞這一派,屬于“茶山學派”,因為丁若鏞自己號茶山,且成就更大,可以獨成一派。
當然丁若鏞也不是毫無師承,他縱向繼承了星湖李瀷、鹿庵權哲身等經世學派的實學傳統,橫向吸收了明清實學和樸趾源、李德懋、樸齊家等人的朝鮮北學派,以及天主教、西方科技等西學,算是個集大成者。
“所以大哥派他來,做這個仁川府錄事參軍(正七品),是給咱們派幫手來了?”李禧著并不確定金正喜是個才學之士,怕來一個書生,啥事兒不會干,只會嗶嗶。
“樸檢書才學深渥,他的弟子應該也不會差。”和自己幾乎齊名的樸齊家,丁若鏞還是認可他的能力水平的。
“實在不行,作為文書參軍也是夠格的嘛。”林尚沃笑了笑,既然能在洪景來眼皮子底下考中傳臚,那文字水平肯定不會差。
“倒是給老弟你尋了一個‘秘書監’,哈哈哈哈哈……”
三人閑話一陣,已經在外面候了片刻的金正喜被人引了進來,恭恭敬敬的向三位上官行禮問好。光從皮相上來說,到確實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
金正喜復又呈上趙萬永給李禧著和林尚沃的問候信,說是問候,實際上還是請兩人關照一點金正喜。金正喜也算他們趙家罩著的,能給個方便就給個方便。
“府院君派下官來,還有一事。”
“何事啊?”
“籌辦仁川北學學校。”金正喜說這個的時候,顯然比其他事情高興。
很顯然,洪景來在吩咐金正喜的時候,故意不用“西學”這個相對更容易引起那些腐儒抵觸的詞匯,而使用“北學”這個略帶迷惑性的詞匯。
畢竟西學就完全指向西方的學問,而且還附帶有基督教的屬性,這對于以東方儒學為正統的廣大士人是一個不可接受的存在。崇拜祖先和天地神明乃是固有之理,狗屁基督教連爹媽死了都不允許哭拜,怎么看都是邪(屏蔽)教!
但是北學就不同了,北學字面意思是北方的學問,實際上指的就是北方滿洲的學問,借以指代從清國學習到的各種學問。
朝鮮一直就有“事大主義”的觀念在,雖然崇明抑清還是士人們的普遍看法,但是骨子里對于學習自清國流傳來的各類西方科學文化知識,就遠沒有對西學的那種強烈抵觸。
那清國雖然是蠻夷之國,但是清國的好東西我們朝鮮還是可以學習的,并不必要貶的一文不值,反正以前到現在,一直在學習,只要不學他的蠻夷體制就好。
掛羊頭賣狗肉!
洪景來就是這么一個意思,假借學習北方清國的各種科技知識,實際上設立一所西式的綜合性學院。逐步規劃物理、化學、醫學、機械等專業學科,開始經由朝鮮本國的士人,培養出能迎頭趕上世界潮流的人才。
受到普遍打壓的實學派、北學派人才,要想立刻全部登用,那必然會引起兩班士人階級的普遍不滿,但是先逐步的匯聚到仁川的這所新式學校來,則根本不會有什么人反對。
且不說濟物浦原本只是個幾千人的小魚港,根本就沒有一個有名望的封建士大夫。就算有,一個人兩個人的聲音,洪景來還是可以憑借封建強權,把他給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