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天臺宗、唯識宗、華嚴宗、律宗、密宗、凈土宗等,而法華寺這一支傳承的是禪宗。
禪宗是佛教傳入殊玄仙洲后本土化了的教派,主張“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強調佛不外來,就在內心之中,只要向內求索,所有人都能成佛。此外,禪宗倡導生活化的修行,認為擔水砍柴皆是妙道。
佛門流派當無高下之分,都是敬佛禮佛的教門,只是對佛道理解的重心和成佛路徑不同。
長久以來,由于凈土和禪宗的理念與實踐最為接地氣,易為大眾所接受,流傳的越來越廣,像凈土宗認為修佛可以靜坐專修,通達佛經,廣研教義,然一心念佛亦可往生極樂凈土,法門相對簡單。
天臺宗的大乘宗義精密復雜,修之需要極高的學識素養和思辨水平,唯識宗最為講求悟性,華嚴宗也是體系繁復高深,律宗在精神和身體上都要求嚴苛,密宗的密法從不輕易示人和傳人,所以信眾的數量要少于凈土和禪宗。
禪宗也有講究悟性的部分,注重頓悟,他們的問答不同于一些流派的辯經,要求身體動作和手勢聲音的幅度很大,場面激烈,而是簡單一問一答的禪機,根基不足的往往摸不著頭腦。
像今天,就有一位外來的僧侶向了然大師發問:
“敢問,什么是道?”
“平常心是道。”了然答說。
華瀾庭在下面輕聲對易流年解釋:“在禪宗里,道即道路,人人能走,所以是平常的。平常心就是直心,就是一切平等之心。禪宗講觀心和治心,其結果就是明心見性,不是固守清凈一念,無視世俗,相反,是要返回世俗之中。”
“所謂世間法入佛法,佛法入世間法。所謂直心是道場,直心是凈土。正如鉆木生火,火存木中,而木非火;淤泥出蓮,蓮生泥中,而非淤泥。這就是禪宗倡導的真俗不二。”
僧又問:“什么是佛?”
“殿里的。”
“殿里的佛像不是泥塑的嗎?”
“是。”
“那真正的佛在哪里呢?”
“殿里的”,了然重復了一句。
“不明白,貧僧方入叢林禪門,還請禪師指點迷津。”
了然看了看他,轉而問:“你剛才吃過粥了嗎?”
“吃過了。”
“洗缽盂去。”了然淡然道。
這回是諸葛昀對易流年分說:“大師的意思是吃完粥就去洗碗,這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這樣的事你會很自然地去做,怎么一到學起佛來,就千般思慮,萬般計較呢?”
那僧仍不甚理解,接著問:“什么是平常心?”
“自然而然罷了。要眠即眠,要坐即坐。熱即取涼,寒即向火。”
“那自然中的道體又是什么?”
“一口針,三尺線。”
“我還是不懂。”
“益州布,揚州絹。”
華瀾庭繼續和易流年解釋:“不要以為自然很簡單,卻有妙義在里頭。別小看一口短針、三尺線頭,益州布和揚州絹,都是這口針和三尺線編織而成的。平常心聽似簡單,但真積力久了,自然會有勝境出現。這就是禪宗的見解。”
易流年撓撓頭道:“這禪宗的精義和道門有相似之處啊。”
華瀾庭還沒有回答,旁邊卻傳來語帶輕蔑的聲音:“你們三個臭小子,不懂就閉上鳥嘴。上面老禿驢大聲嗶嗶,巧言令色,玩兒文字游戲,下面有小赤佬小聲嗶嗶,不懂裝懂。佛修都是這么裝嘩騙人的嗎!”
此人聲音不大,卻顯然是名修士,音波震得佛像上的布幔無風自動,驚得眾人側目而視。
說話的是個年青人,全身罩在黑袍斗篷之中,只露出帽下的一顆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