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他不下于十年的時間,世宗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些人的忠心,可是今天這事,世宗看著自己的這些個貼身的侍衛(wèi),他還能信他們嗎?
侍衛(wèi)們被世宗的舉動弄得心下惶恐,吉利一臉鮮血地從靜室里走出來,他們都看到了,跟了世宗這么多年,侍衛(wèi)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吉大總管如此狼狽的一面,喪家之犬一般。雖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做錯什么,但是被世宗看到的人,無一例外地都把頭一低。
世宗冷哼了一聲,事情要一件件地做,現在客房那里還有一個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喪子的小女子,在等著他去安慰,世宗想到這里,轉身往庵堂的后院走了。
一個守在庵堂后門的侍衛(wèi)這時匆匆跑了來。
“又有何事?”世宗看這侍衛(wèi)跪在雨中,停下腳步問道。
“啟稟圣上,”這侍衛(wèi)向世宗稟道“安府的一個姨娘和一個家奴從山上下來了,說是太師夫人命她們去山腰取泉水,因為雨下得太大,所以在山中避雨,直到現在才返。”
“姨娘?”世宗道“她有名字報上來嗎?”
“她自稱是安府里的繡姨娘,那個家奴說自己叫紫鴛。”
這兩個人世宗都知道是誰,一個是安錦繡的親生母親,一個是安錦繡的陪嫁丫鬟,“將那姨娘送回安府,讓那個家奴留下,梳洗之后,帶她去休息,”世宗命這侍衛(wèi)道。
皇帝要留下一個安府的家奴做什么,在場的人沒人知道,只是也沒人敢問。來報信的侍衛(wèi)領了命后,轉身就又跑走了。
世宗走回到客房門外的滴水檐下時,四個小太監(jiān)正木樁一樣,一邊兩個守在門的兩邊。
“她怎么樣?”世宗也不看這四個跪在他腳下的小太監(jiān),低聲問道。
一個小太監(jiān)回話道“回圣上的話,客房里一直沒有動靜。”
沒有動靜?世宗的心中暗道不好,大力地將緊閉著的門一推,快步走進了客房。
安錦繡沒有如世宗所想的那樣去上吊割腕,世宗沖進客房后,就看見安錦繡裹著被子坐在床上。“誰讓你們進來的?”世宗放心之后,回頭便沖跟他一起進來的小太監(jiān)們道“滾!”
四個小太監(jiān)不跟進來怕世宗降罪,這會兒挨了罵后,馬上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退了出去。
“圣上,”等世宗罵退小太監(jiān),聽到身后安錦繡叫他,回頭看時,安錦繡已經跪在了地上。
“起來吧,”世宗幾步上前,將安錦繡抱起。
安錦繡在世宗的懷里身無骨一般,手腳也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看懷中這個小女子窘迫的樣子,世宗不覺好笑道“這是朕今天第幾回抱你了?”
安錦繡搖了搖頭,雙眼盯著自己前方的墻壁,就是不看世宗一眼。
世宗將安錦繡放在了床上,“你這是覺得羞恥?”
安錦繡把頭垂得更低了,手揪著衣裳,默然不語。
世宗用手替安錦繡將披散著的頭發(fā)理了一下,這個小女子梳洗過了,只是沒有衣服換上,還是穿著濕透了的淡青色衣裙。“朕真的沒有傷到你?”世宗問安錦繡道“你跟朕說實話。”
安錦繡忙又搖頭。
“那你先吃點東西吧,”世宗還是沒要想好要怎么跟安錦繡說平安的事,料想這個小女子一會兒一定大哭特哭,覺得還是讓這小女子先吃些東西的好。
安錦繡還是搖頭,抬頭對世宗道“圣上說會護著妾?”
世宗說“君無戲言。”
安錦繡便喃喃地道“將軍自另有良人可伴他白頭,可妾的兒子該怎么辦?”
世宗將安錦繡攬在了懷中,嘆息一聲后,說道“今日城南舊巷發(fā)生大火,”感覺到了懷中的身體僵硬了之后,世宗更加用力的抱緊了安錦繡,“你的平安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