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盤膝飄在離地三尺的地方閉目養神的神魂慢慢睜開眼,看了眼靠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妖蓮,眼中閃過一抹柔色,輕輕伸手為其掃開細碎的劉海,輕嘆一聲這才轉過來朝著靈池走去。
妖蓮在時天瑯轉身的一瞬間睜開眼睛,魅惑的紫瞳中是復雜的情緒。有恨、有不甘、也有一絲不舍。
不舍嗎?
妖蓮無聲地嘲笑自己,這么多年,一直被困在塔頂,與塔底的墓碑仿佛隔著千山萬水。即使他拼命地想要突破封印,跑去墓碑質問為什么,也無濟于事。
他連解釋都懶得解釋,就那么殘忍地將自己丟棄在那里。
封印削弱的那一刻,他知道時天瑯要死了。那一刻,狂喜和悲傷兩種情緒糾纏著他,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唯一想做的,就是立刻沖出去看到給了他生命養育了他一輩子的男人。
妖蓮想,現在就要親眼看著他去死了,為什么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了。
幾千年的時光,死氣沉沉的海底世界只有這份怨恨支撐著他活下去,執念消散,他又該何去何從。
妖蓮那倒映著時天瑯越來越遠去的背影的雙眼,不禁開始迷茫起來。
時天瑯亦知道妖蓮在看他,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飄到靈池上空,微微垂眸俯瞰池底的人影,眼中沒有一絲雜念。
沉默片刻后,他偏轉視線望向北夜,淡淡道,“我勸你暫時出去,也許接下里的情況你會承受不住?!?
北夜怔了怔,然后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緊緊地盯著沐時,低沉的聲音透著無比的堅定,“我要一直看著她,無論是失敗還是成功,我都要做第一個迎接她的人?!?
時天瑯眼中閃過一抹贊嘆,微微一笑,“也好,生死契約的與君同承,也許能給小家伙不小的幫助?!?
北夜對時天瑯知道他做了什么沒有露出什么吃驚的表情,淡定地點點頭,“請開始吧?!?
時天瑯眉眼凝重起來,雙手平抬起,一只手上,紫金色的光芒在掌心綻放,一滴滴泛著淡淡金色的紫色骨髓出現他手中,仿佛有生命一般緩緩地蠕動著。
北夜身體微震,不由自主地望向時天瑯手中的骨髓,眼中露出一絲渴望,連眼睛都有變得深紅起來。
“不要被它影響!”時天瑯輕喝一聲,帶著強大神魂的聲音震醒了北夜。北夜眼睛恢復了清明,輕輕呼出一口氣,有些心悸于這骨髓的可怕。
好強的力量,仿佛天地都融入了其中,北夜相信,只要他能融合這個骨髓,在足夠的時間下一定能突破那層障礙。
但是,同樣的,他也會徹底失控,失去本性、亦或者說——恢復魔族的本性?
到了現在,北夜已經分不清,到底哪一種,才是魔族原本的真面目。
時天瑯見北夜清醒的這么快,不由暗暗點了點頭,繼續集中精神,另一只手上泛起了彩光,一團泛著淡淡彩光的骨髓便凝聚在手中,輕輕地滾動著。
兩團骨髓交匯相應,隱隱形成了呼應的感覺。
逼出這團骨髓后,時天瑯的神魂再度黯淡下來,脆弱得仿佛一陣風刮過都能吹散。垂垂老矣的老人目光柔和地望著兩團骨髓,一時間百感交集。
這是他最后的積蓄了。
以后律時族是生是死,已經和他再也沒有關系。
時天瑯閉上眼睛,輕嘆一聲,雙手屈指一彈,兩團骨髓便化作流光射入了池底。
“咕咚咕咚——”池水瞬間沸騰起來,不是因為高溫,而是這兩團骨髓所蘊含的龐大能量。
兩團骨髓在水中交融,匯合成一團彩色的液體后,將沐時整個包裹起來。
“啊——”沐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隨時面臨崩潰。
池底瞬間冒出一簇鮮血,散在水中,竟有一絲凄美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