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夫人流產坐小月子,自是不能主持大局,讓慶陽伯好一陣惋惜。可帖子已經遞給了各家,邀請人家過來雅集,總不能臨時變卦,于是蔣悅悅挑起了重擔。
一般這種場合,確實要女子主持才好,可李氏畢竟只是一個妾室,出來主持這樣的宴會不成體統。
蔣悅悅初次“當家”,也是一頭霧水,好在沛嬤嬤跟在蔣夫人身邊也知道不少事情,有她幫忙,蔣悅悅也不至于手忙腳亂的辦不好。
反而寧香得了空閑,這兩日在院子里打理蔣悅悅的衣物什么的,落得個輕松。
轉眼便是正月初三,客人早上出門拜過年后,就紛紛來到慶陽伯府上。入了花廳,便有丫鬟伺候著凈手。
花廳里布置的極為雅致,兩邊面對面擺著十二個小席位,中間是一道長長的柔紗屏風隔開,主位上自有一道屏風,后頭坐著的便是今日要率先演奏的蔣悅悅。
慶陽伯總會舉辦這樣的雅集,但是頭一次主位上的人也是要演奏的,于是接了帖子的各位友人都十分期待。
寧香就站在蔣悅悅身后,發現她動作微微有些僵硬,便知道她這是緊張了。
慶陽伯一向到的最晚,當他從門口走進來的時候,屏風后的人都站起身來恭敬地行禮,這也是對伯爵的尊敬。
他繞著男賓席后面一直走到了蔣悅悅身邊才停下來,似乎是看出蔣悅悅有些緊張,寬厚的大手輕輕拍了拍蔣悅悅的肩膀以示鼓勵。
“今日請各位來,也是讓老夫的外孫女同大家見個禮,也勞煩諸位日后多多照料。”慶陽伯這是在給蔣悅悅撐腰。
寧香心中有些羨慕,不管蔣悅悅是什么樣的人,總歸她出生在鐘鳴鼎食之家,有著愛護她的家人們。
有了慶陽伯的話,蔣悅悅微微挺起了身軀,是啊,她是伯爵爺唯一的外孫女,在京城中,也沒有人敢同她叫板。
眾人都落了座,蔣悅悅也深深吐息了幾番,聞著燃起的檀香,突然就有了感覺。
一雙雪白的小手搭上琴弦,被古樸的棕色襯得嬌嫩柔美,琴音錚錚,如流淌的河水,緩緩滑進在場眾人的耳中。
蔣悅悅彈奏的,是塞外胡琴的譜子,改成五線古琴的音律,卻不見寡淡,反而多了一絲蒼涼之意。
這首叫做《燕紛飛》的曲子,本是塞外琴師作給心愛女子以訴相思不得的情懷,在蔣悅悅這里,卻多了幾分大漠孤煙的寂寥之景。
不得不說辛語瀾不愧為教坊第一人,點撥不過數月,蔣悅悅便有如此成就。就連寧香日日聽,也會被這琴音吸引,險些落下淚來。
蔣悅悅緩緩收弦,琴音一落,室內一片靜默。唯有檀香悠悠,扶搖直上,揮散著沁人心脾的味道。
半晌,慶陽伯才萬分激動的看向蔣悅悅,這個外孫女很得他心意。不論是不是蔣夫人費心調教才有如今成果,她今日這一遭,的確給了慶陽伯很大觸動。
蔣悅悅知道這次自己發揮的不錯,也驕傲的揚起了頭,屬于知州府嫡女,慶陽伯外孫的威勢驟然四散開來。
“貴府的小姐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男賓席里有一人同慶陽伯一般激動,“只不知小姐芳齡幾何。”
“哪有問姑娘家年歲的?黃先生逾矩了。”女賓席立刻有一人出言駁了話,看來很重規矩。
慶陽伯卻笑著擺擺手“什么姑娘家,還是個小丫頭,才八歲。”
蔣悅悅的年齡一曝出來,眾人嘩然。
“小小年紀有此造詣,實乃天才啊!”
“真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底下恭維的聲音不斷,蔣悅悅也過足了癮。慶陽伯笑得和善,讓大家自行切磋。
寧香在一旁哭笑不得。
要知道蔣悅悅可只會這一首曲子,沒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