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約翰有什么獨到的見解,我們明天正午可以再進行討論,諸位這哈欠連天的樣子,可不適合思考這種問題了。”
君士坦丁靠坐在圣座上,佯裝打了個哈欠,順道給金奇與老阿格里帕使了個眼色。皇帝陛下心里多少有點算盤,約翰的提案也絕對是關乎帝國未來的發展。這件事的方向自然是正確的,只不過如何落實,如何推進,如何在貴族中斡旋,這些事情對兩個初入貴族利益場的年輕人來說,并不是一灘風平浪靜的死水。
他或許會與兩位大臣徹夜長談,作為從帝國生死邊緣一路摸爬滾打過來的年輕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自然尚有充足的精力來思考這些問題。約翰被索菲雅拉住衣角之后,也斷了繼續高談闊論的念頭。只要君士坦丁沒有當面否決,這件事情轉圜的余地還很大。同時,通過對精英階層的教育壟斷,帝國很快就會有一批絕對忠誠的人才可供差遣,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美好。
君士坦丁滿意地點點頭,正準備起身,忽然大廳的過道走廊上傳來了聲嘶力竭的喊聲。
“陛下!陛下!”
宮廷院圃到正廳,幾扇大門都被一個狼狽不堪的士兵給層層撞開,值夜的衛兵沒有把他吊起來鞭笞并追究他宮廷喧嘩的唯一原因,恐怕就是他身上攜帶者來自前線的戰報。
但現在……帝國并未與任何人交戰,怎么可能會有新的戰報信息傳遞到君士坦丁堡來?如果是邊境或是某些偏遠地區的匪患以及小規模農民暴動,當地常備兵殲滅之后頂多整理一份報告封存到當地檔案里,宮廷御筆甚至都懶得記錄這些事情。
眾人面面相覷地看著士兵來到會議廳中央,他身上的革制甲胄有幾處撕裂,但都不深,應該來自趕路時與枝杈的剮蹭,也沒有掛帶箭傷,看樣子是一名巡守的輕騎哨兵。
“難道是皇都附近發現了敵情?”約翰揣測著,但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君士坦丁堡最緊急的威脅已經被接連解除,奧斯曼人甚至沒有辦法度過海峽,收復哈德良波利斯后,整個色雷斯到塞薩洛尼卡的治安好得出奇,近來風調雨順,也不曾有過疫疾,農民更沒有反抗的理由。
喘了幾口粗氣之后,士兵才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一張已經揉皺、缺角的信件,雖然隔了一段距離,約翰仍能隱約看到上面幾個橫七豎八的字母,看起來這封信寫得相當倉促……
這更讓大廳中的疑惑加深了幾分……
除了地方守備力量在短時間內受到毀滅性的打擊之外,無論是多么沒有頭腦的指揮官,應該不至于連擠出謄寫一封信的時間都做不到。
至于從宦臣手里拿到信后的君士坦丁十一世,只掃了一眼,臉色就變得相當難看。
博斯普魯斯海峽,那是君士坦丁堡賴以死守海墻的天然屏障,顯然,奧斯曼人也深知這一點。這封戰報上只有短短一句話:蓋布澤爾堡淪陷。
割喉堡原本是穆拉德與穆罕默德修建、為圍攻君士坦丁堡準備的前線要塞,現在則是帝國扼守馬爾馬拉海的重要屏障。蓋布澤爾堡,便是帝國在割喉堡面前的唯一一座前線要塞。
君士坦丁十一世倒不是沒有料到過這一點。實際上在他眼中,割喉堡遭到圍攻是早晚的事,如果他是奧斯曼的指揮官,甚至會放棄特拉布宗,而是確保帝國不會擁有馬爾馬拉兩岸的控制權。
但話又說回來,蓋布澤爾堡中有多達四百名守軍,這樣的數量對于防守一個城墻堅固的堡壘而言,就算不能長期堅守,等到來自割喉堡甚至是君士坦丁堡的援軍都綽綽有余。奧斯曼人的精銳在特拉布宗折損大半,怎么可能用酷似閃電戰的方式在這個年代奪下一座嚴防死守的堡壘?
同樣的疑慮也在其他人心中蔓延,信上的信息實在太過匱乏,甚至沒有人知道帝國是在什么時候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