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忻吳伸過來的手臂,丹幽緊閉雙眼,絕望等死……只有凝魂中期修為的她自忖絕不是元丹境界的無天忻吳的對手,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只來歷不明,隨時都會偷襲傷人的蜣螂蟲!別說與之抗衡,便是連爬起來逃跑,亦或是大聲呼救這種事,丹幽都做不到。
與其被殘忍蹂躪,不如放棄抵抗,反正都是死,這樣或許還能少受點苦——丹幽原本是懷著這樣的心思,可耳邊卻響起了一聲脆響。
只聽“啪”的一聲!丹幽感覺自己的左手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睜眼瞄去,丹幽發現忻吳正滿臉驚詫地望著他,上身保持著一個詭異的姿勢,看上去就像是她剛剛將忻吳伸過來的手抽飛了似的。
一般情況下,不管是人族還是妖族,“意”總在“行”先,換言之,是意識控制著行動——但是在某些特殊時候,行會先于意表現出來,比如說現在,丹幽居然搶在忻吳之前出手,誰又能提前料到呢?
“丹幽,你……”好一會兒后,忻吳終于反應過來,剛想說些什么,數道銳利的風刃驀然形成,逼迫著他抽身離開,“嘖!放下刀。”
是的,為求自保,丹幽拔出了手邊那把半廢的斷水流,在她與忻吳之間來回揮舞,如此一來,可算是與她最開始的想法南轅北轍了。
“不是……我不想……你別逼我!”丹幽整個人神情恍惚,陷入了自我否定、自我懷疑的怪圈——她明明是不想反抗的,她明明是沒打算動手的,可當無天忻吳讓她把刀放下時,她卻本能地將斷水流攥得更緊,仿佛手中攥著的不僅僅是刀,還有自己的命,以及在乎的一切,“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你走,你走!我只想活下去而已啊!”
突破了自我否定、自我懷疑的桎梏,接下來就是自我承認、自我認同的過程——這是一個必然現象,因為若非如此,前面的否定與懷疑便沒有任何意義,藏身于破滅與灰燼身后的,不一定就是救贖與涅槃,還有可能是本性跟乞求,能夠包容陰影的,只有更深層次的陰影。
“救我……救我……救我啊!唐江生!”不知是出于恐懼還是其他什么原因,丹幽的瞳孔已經從圓瞳轉變為妖族特有的豎瞳,雖然忻吳就在她的面前,可她眼中仿佛根本沒有忻吳這個人,滿腦子都晃蕩著唐江生的身影,原來丹幽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習慣被唐江生所拯救。
先前之所以遠離唐江生,不愿再與其接觸,或許也是察覺到了這樣的習慣,然后在一瞬間被名為“尊嚴”的東西給壓制住了——然而在眼下這種存亡絕續的情況下,當恐懼蓋過尊嚴,本心便得以暴露。
只是唐江生能夠從誅雀營的內鬼手中救她第一次,再從月桂監牢中救她第二次,此番卻無法從忻吳手中救她第三次,留給丹幽的唯有“自救”一途——然而在面對修為、手段高她數個等級的無天忻吳,丹幽真的能做到自救嗎?真的能從絕境之中找到一絲希望嗎?
答案是否定的……哪怕在和平時期,身為載史一族族人的丹幽在史館整理史料,平素也會勤勉修煉,與唐江生在天明宗藏書閣所做之事一般無二,但從成長經歷上來說,丹幽跟唐江生的差距還是太大了。
哪怕衛虞之間的戰爭明里暗里已經進行了數十次,可丹幽還是首次參戰,而且一上來就是如此大規模的侵略與反侵略戰爭——擔任的也并非司戰要職,僅僅是作為傳令官投入戰斗,負責傳遞上峰命令,收集戰場情報,發揮的是載史一族的機動性,而非情報處理能力。
可唐江生不一樣,先不說那貨從小就在現實與夢境的夾縫中掙扎度日,接受的是天明宗天元子的言傳身教,單單是在常國鴻鳴宗闖那一遭“入世之關”時,經歷了一場名為“赤羊血禍”的兇案,便不比眼下戰局輕松多少,換句話說,唐江生早就對死亡與鮮血司空見慣。
這還只是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