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先告退啦。”
“坐下。”
周衍擰著眉頭,在她微愣的目光中,又重復了一遍:“坐下,我沒讓你走。”
周衍明顯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嘴唇動了動,又嘆息了一聲。
在她的注視下,解開了油紙包,拈起一塊兒豆糕,放到了嘴里,咀嚼了兩下。
“很甜。”
“難為你有心了。”
穆笑笑彎著眉眼,笑得格外的歡實,“嗯。”
“師父,笑笑,笑笑能坐這兒嗎?”穆笑笑看了一眼周衍身邊的座位。
周衍抬起臉,頓了頓,又垂下了眼,沒拒絕也沒同意。
穆笑笑立刻就牽著裙擺,越過幾案,在周衍身邊坐了下來,也照葫蘆畫瓢的拈起一塊兒豆糕放在了嘴里,咀嚼了兩下。
神采飛揚地笑道:“好甜!”
她并肩坐在周衍身邊,一直沒走。
看著月亮升得越來越高,又慢慢地往西方落下。
穆笑笑心里清楚,周衍的日子未必比她好過多少。
喬晚個性堅韌,如今身邊有了大哥,有了父親,在喬晚心目中,周衍他這個前任師父的地位無疑于陌路人。
而周衍的性格,說好聽點兒那是優(yōu)柔寡斷,說難聽點兒,那就是男人的劣根性——犯賤。
昔日喬晚還在他座下的時候,他對她態(tài)度疏離,鮮少過問,如今喬晚不在了,他自覺又愧,心里又惦念。
喬晚的疏淡有禮,無疑比殺了他還難受。
再加上泥巖秘境的留影像一傳出來后,大家立刻就琢磨出不對勁來了。
就算喬晚當初想殺了穆笑笑,但人家都自廢雙臂了,你這個做師父的也不能這么折騰自己的徒弟啊?這心都偏哪兒去了?
又聽說不平書院的舊事,誅邪劍譜本來也不是周衍他一人悟出來的。
三人成虎。
周衍他如今名聲直墮,當初那個不受他重視的小弟子的名聲,已經(jīng)隱隱有了蓋過他的意思。
雖說他還是被高高地架在了玉清真人的位子上,但說實話,這比架在火爐上烤也沒好哪兒去。
穆笑笑想,命運有時候當真奇怪得很。
從前是喬晚心甘情愿做她的替身,無怨無悔只是為了不叫師門失望,不辜負周衍,不辜負陸辟寒的殷勤教導。
而如今,卻是她活在了喬晚的陰影下,一步一步模仿著她的腳步前進。
月亮漸漸地落下了。
穆笑笑露出個甜蜜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悄悄地握住了周衍的手。
周衍的手指微微一動,沒有反抗。
比起做依附周衍而生的菟絲子,她更愿做那個絞緊他,汲取他的養(yǎng)分,不叫他掙脫的藤蔓。
這樣的生活很狼狽,但總算是活出了個自主的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