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給了裴旻,他也被流放到無憂城。
蘇瑞想,雪獅兒肯定自責內疚。
但他其實并不怪他。
他的感情太驚世駭俗,他只想壓抑這感情,做雪獅兒的好兄長。
雪獅兒死訊傳來的時候,他正在無憂城,被獄卒趕著淌過火海。
少年赤身裸體,脊背彎得低低的,一步一步往前。
從小接受鐵血教育,素來強硬的少年將軍,終于流下了淚,但這眼淚還沒滴落到地上,又被蒸發了一干二凈,看上去又像是那個鐵血冷硬的小將軍。
他在這十八層地獄中煎熬了幾百年,只有一個信念。
等他出來,就帶雪獅兒回家,帶小春兒回家。
齊非道沉默了一會兒,端詳了一下面前這和諧的秘境,有點兒苦惱。
“按理來說,劈開這幻境我們就能出去了。”
但問題就在于,他們……他們這么干,是不是有點兒不是人了??
就在這時,一道磅礴的劍意突然一劍劈來,這一劍,宛如一條金色的線,直將遠處這假山臺榭,流水潺潺的幻境給絞碎了個干干凈凈。
秘境開始寸寸向外崩裂。
四周突然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
在這一片寂靜之中,真鋼鐵直男·不解風情·陸辟寒一手抵唇,輕咳了一聲,率先邁出一步,沉聲道“走。”
齊非道……
一個病劍一個孤劍,一個六段情緣,一個萬年單身,怎么差別就這么大呢??
蘇瑞的回憶并不能帶給陸辟寒任何一點觸動。
他自幼就飽受病痛折磨,對生命的體悟比在場所有人都更深,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他視若平常。
一劍劈碎了這幻境,陸辟寒氣息不穩,腳下一個踉蹌,好在喬晚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立刻扶住了她。
少女眼神很清亮,低聲問“道友,你無恙吧?”
陸辟寒微微一怔,深深地看了喬晚一眼,良久合眼頜首,拂開了她的手“多謝。”
獨留喬晚站在原地,有點兒糾結。
這位據說是自己的大師兄啊……怎么感覺,比齊非道他們還陌生疏離點兒呢?
默默撓了撓頭,喬晚苦惱地想。
喬晚等人是被秘境吐出來的,幾個人一沖出來,頓時像疊羅漢一樣暈頭轉向地摔在了一塊兒。
天旋地轉間,喬晚抽空朝外看了一眼,頓時整個人都愣了。
猩紅的天,天空中暗沉沉的,地上皚皚的白雪已經被鮮血鋪滿了,風雪也被沾染上了紅色。
一場紅雪從天上落下,風緊雪急,遠處巍峨的山脈好像佇立在一片通紅的血霧中。
方凌青結巴道“外面……外面怎么變成地獄了?”
這里面是地獄就算了,外面這看上去怎么比地獄還地獄??
“不。”喬晚艱難地吐出幾個沙啞的字,“你們看那邊……”
這是人為的。
在喬晚示意之下,遠處靜靜佇立著個修長單薄的人影。
對方一頭藍發披散,垂落腳踝,身上的玉色袈裟被風吹得袍袖微揚,身后四只平舉的手,手上各捧著一顆人腦,人心,人舌,人眼。
佛者,或者說,魔者,一腳踩在這遍地殘破的殘肢之上,身后金光耀耀的法|輪,如同一輪轉動的赤日,吞沒了光明,除了他所站立著的這寸許之間,四周一片血色的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