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公主和顧候之間恩怨情仇可謂是眾人皆知的秘密,最后落得公主香消玉殞。顧候倒是如愿以償,迎娶心愛之人,在皇上跟前也是榮寵不衰。
旁人提起,或是感慨公主紅顏薄命,或是嘲諷顧候手腕了得,顧月瑤已然被遺忘。若非皇上將人接到宮里,又封了個明珠郡主,怕是京城都沒幾人還記得有這么一號人物。
顧月瑤自小長在宮里,直到十三四歲,總有些風言風語,皇上才讓她回了顧家。
可她自小聽著旁人嘴里的閑言碎語,又與父親并不親近,還有繼母和一雙同父異母的弟妹,在家中的處境可想而知。
顧月瑤在宮里住了十幾年,可那里不是她的家。如今她終于回了顧家,在這里卻也如同寄人籬下。
父親待她冷漠,繼母客客氣氣,就連一雙弟妹也被責令不許與她走的太近。她明明回了自己家,卻仍是孤身一人。
季凌云是宮里第一個對她好的人,愿意護著她帶著她玩。這情分她記在心里,隨著年歲漸長又生出了別的心思,卻只是鏡花水月一場。
她為靈希憂心忡忡,不過是因為靈希真心把她當做親人。這于靈希而言或許只是微不足道的施舍,于她而言卻是彌足珍貴。
然而在她心中,卻還隱隱藏著期望。她自小便沒了母親,卻還有父親。她見過父親對靈皎的縱容寵溺,也期望能有一日見到父親對自己露出那樣的笑容。
然而今日,她徹底死心,對父親終于不再抱有任何奢望。
顧月瑤喉嚨打緊,半晌才艱澀的說道:“父親……希望我遠嫁南容和親?”
顧候神色平靜,仿佛她方才說的不過是件無關緊要之事。他點頭,目光冷然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道:“這不只是我的意思,更是皇上的意思。眼下兩國聯姻已成定局,兩位公主卻皆身體抱恙,唯有從其他皇室血脈中挑選一位適齡女子冊封公主和親。”
顧月瑤聲音發顫:“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皇室血脈雖不多,卻也不少。大黎建國數百年,皇家開枝散葉,若是不論親疏,自然有的是適齡女子。
遠的不說,大公主膝下便有一個與她年歲相近的表姐。因為公主和駙馬舍不得女兒,至今還未說親事。
再遠一些,太祖膝下子嗣眾多,奪嫡之爭時雖死傷不少,卻也還有幾個年歲太小幸免于難。如今雖都不過身居閑職不大眼,但膝下子女也都是皇家血脈。
可有皇家血脈的適齡女子不少,舍得女兒遠嫁他國和親的人卻少,還得是女兒家自己心甘情愿,否則在南容生出什么事端來反而壞了兩國交好。
所以皇上為難,而顧候身為肱骨之臣,領悟到了皇上在早朝時的那句“朕便放心了”,所以回家后便自發來說服女兒。
顧候面色微慍,冷聲道:“你自小長在宮中,深受皇恩,既承著郡主的身份,就該憂國憂民,替君分憂,如今正是你報效皇恩之時。”
顧月瑤閉了閉眼,譏笑道:“是我報效皇恩之時?還是父親你加官進爵之機?”
顧候惱羞成怒,斥責道:“放肆!你莫非不知自己如今在京中是什么名聲嗎?
你自小長在宮中,后來即便回到家中,玥娘礙于身份也不好教導與你,你便越發不知禮數,與安王糾纏不清,落人話柄。
后來又與那個建王不清不楚,鬧得滿城皆知。你惹出這些丑事來,還以為能嫁的出去嗎?京城但凡有頭有臉的人家哪個敢讓你進門!”
顧候氣急敗壞的房中轉了兩圈,指著顧月瑤道:“如今冊封公主,嫁去南容便是攝政王妃,這是多少人求不來的福氣。你能有這樣的造化,還是托了你母親的福,別不知好歹。”
顧月瑤紅了眼眶,她閉上眼睛一點點逼退眼中的淚意。再次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