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提攜上來的人,武人心思,最是敦厚。
司空聞伏身不起:“那日臣下述職完畢,剛出宮,就被睦王的家臣攔住。他說睦王體恤邊疆戰士辛苦,就想為臣下接風。微臣怕文官彈劾,說武官私交皇子,本是拒絕的。但睦王一再邀請,微臣只能從命,為了避免招惹是非,就換了常服,從偏門進入。
至于鄭國公和回紇人,微臣入睦王府之前,并不知道他們在里面。席間睦王想招攬我支持他,但微臣只忠于陛下一人,不想加入黨爭,婉言拒絕之后,睦王也不再勸,就放了微臣出來。至于今日謀反行刺的事情,臣下半分也不知情啊。”
李豫聽的頭疼:從私心講,他是信司空聞的,十多年赫赫戰功之下建立起來的信任,也并沒有那么脆弱。但事實擺在眼前,這樣簡單的自辯又顯得太過薄弱。思來想去,熬的頭疼。
忽然一個激靈,又想到當時密謀,除了司空聞、魚朝恩。不是還有一人嗎?
“當時睦王府里那個回紇人呢?你可認識啊!”
司空聞剛說完不認識,蒙海遠卻奏道:“陛下,那人已經被捉住了,也在今日謀反行刺的人中。他的身份也查實,是西回紇最大馬匪‘黑鷹潭’的二當家——阿跌瑟。”
他說話間,瞥了司空聞和睦王一眼:“他的證詞,和司空聞、睦王殿下的說法,卻對不上!”
“他怎么說?”
“這是口供!請陛下查閱!”蒙海遠從袖口拿出一張供詞,又道:
“阿跌瑟說,睦王殿下一年前就開始籌備和太子的爭斗,允諾稱帝后,會幫助黑鷹潭攻打突厥,封其為藩屬國。黑鷹潭也因此一年間數次為睦王進貢,共計黃金三萬兩,白銀不計其數,以做黨爭之用。
阿跌瑟說睦王一個月前就定下這年終尾祭的謀反計劃。讓他從回紇調精銳七百人,喬裝打扮,混入長安。又說前夜在府里商量好了對策,將陛下的行進路線時間計算準確,他和司空在宮外聞行刺,鄭國公在宮內清繳忠于陛下之人,以此篡位!
這一年間的書信和收據,均有實證。臣查粗略查對,筆跡和印章皆吻合,不是偽證。證據就在殿外,陛下可雖是傳召。”
“還傳召什么!”李豫把阿跌瑟的證詞看完,怒火中燒,猛拍一掌扶手,尤不解氣。一把抽出旁邊‘天子劍’來,咬牙切齒:“孽子!你居然如此大膽!司空聞,枉朕對你如此相信!”
“朕!朕要殺了你們!”他邊說邊從九合天威飛龍臺上下來,持劍就要朝睦王砍去。
兩邊的太監想攔,可現在皇上正在氣頭上,手里又拿著寶劍,這要是阻攔,萬一一個不小心被砍死,豈不是太冤枉?
還好襄王在殿上,論地位,論武功,恐怕也只有他一人能勸得住皇上了。
李僙攔在李豫身前:“皇兄息怒!就算睦王真的謀反,也請案子查清再行處置,萬不可現在處了私刑。”他又低聲道:“這傳揚出去……”
李豫一劍劈在睦王身邊,劍身在黑玉石板上擦除電光:“傳揚?兒子刺殺老子,這天下皆知了,朕還怕傳揚?”
說完他惡狠狠的看著睦王:“你素日以太宗陛下為榜樣,一心想重現開元盛世,我本還以你為傲!難道你就是這么學的嗎?要再來一次神武門之變,殺父登基嗎?”
“兒臣不敢!”
“兒臣不敢!”
“兒臣不敢!”
鐵證如山,睦王無從辯白,只能不斷的磕頭。
唐太宗一世英名,但神武門之變的事情,要放在明面上說,就是謀逆。民間都不可傳揚,如今卻從李豫帝王之口說出,也是怒氣之下,失了分寸。
“若不是朕提早防范,讓太監替朕坐在龍攆里,又從潼關調兵來,這次還搞不好真被你個逆子得逞了。原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