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回王府之后,情緒低落,精神也不太好,剛過了晌午就說累了要休息。安子一個人百無聊賴,想著再過幾天,松柔柔兄妹也要離開長安,不如趁著這個空閑再去看看兩人。
一個人在路上默默踟躕,走過繁華的長街,好像一切都和自己無關(guān)。不經(jīng)意間又想到自己未來的打算,這個問題近幾日不斷的在腦海盤桓。
松柔柔、李秉、王府、子午宗,這拉拉雜雜的關(guān)系混在一起,似乎每一條都足以左右自己的命運。至于以后自己要干什么,好像已經(jīng)有了點想法,又好像沒有。未來如此模糊,心里總是不太安定。
以前是過一天算一天,現(xiàn)在真的不一樣了,得為自己打算,得為柔柔打算。
他想的出神,眼光一瞥,似乎有個疑影在后頭跟著。他猛然回頭,似乎又沒有什么不妥。心中更加驚疑,說不得是自己這兩天思慮太重,精神已經(jīng)變得恍惚。當(dāng)下不再去想,腳上用起一葦渡江的輕功,走的更疾。在路上還買了兩個糖人,給柔柔帶著。
松家的鐵匠鋪面門前清冷,過年期間別的鋪子都門庭若市,倒是這兵器行當(dāng),反而蕭索。
守著鋪子的伙計一眼認出了安子,熱情的隔著柜臺喊他“安小哥”,給他問安。
安子也向他問好,卻被告知:松柔柔和松柏柳去了永達堂談事情,現(xiàn)下都不在?;镉嬜尠沧釉诤笤旱鹊龋f是兩人一早就出門了,說不定很快就回來。
一手掀開后院槅門的粗布門簾,安子的腦袋剛進后院,又聽一聲熱情的招呼。
“喲!又來啦!”
安子站在原地一愣,看著打招呼那人的笑臉,抬頭望天:“奇怪!今天太陽也沒從西面出來??!”
跟他打招呼的那人是打鐵鋪子的獨眼伙計。以前不管誰來,他都愛答不理,寒臉冷對。今個主動打招呼,倒是好稀奇。
“嗯!來了!”安子應(yīng)和一聲,看著獨眼伙計的笑臉,小心翼翼走上去。
寒冬臘月,他還是裸著上身,只掛著那身黑色水牛皮的圍裙。
“少東家和小姐都不在,去永達堂談事去了,一時半會且回不來?!彼贿咁欀诸^的鐵匠活,掄錘敲打著鐵胚,一邊跟安子說道,嘴里還哼著小調(diào),整個身軀都在有節(jié)奏的隨之律動。
安子看著那赤紅的胚子,似乎是柄短刀,已經(jīng)快成型了。他走到獨眼伙計身旁,打量著整個鍛造臺——地上還有些沒用完的礦料,風(fēng)箱邊的熔爐膛里火還旺著,胚子該是剛出爐了不久。
他湊到獨眼伙計一側(cè),看著那粗糙的鍛造手法,不免有些嗤之以鼻。不過這才更讓他疑惑——明明這伙計的鍛造手法比自己都差不少,可出的成品卻一點不落下風(fēng),難道這關(guān)竅就在他熔煉礦石的方法里?
子午宗大多使用單一的精礦來鍛造兵器,極少數(shù)會混用不同的礦來合練。雖然一直都好奇,只不過以前不熟,不好意思問。如今熟絡(luò)了,這人心情又好,正好試著問問。
“總是見面,我聽柔柔喊你胡大叔,還不知道胡大叔的本名?!卑沧右彩琴\精,就算心中急著想問,還是得一步一步套套關(guān)系。
“名字什么的不重要,你也跟著他們喊我胡大叔就可以?!彼鹗种械你Q子,自己瞅了瞅上面夾著的鐵胚,滿意的點點頭,將其送入水缸中。
“哧溜~!”這退火的一聲響,極其悅耳。
“胡大叔今天可是有什么喜事?我看你心情極好。”
他將短刀撈出來,看著上面流光瑰麗的退火斑紋,還算滿意。一手拿著短刀,一手拿起砂面石,準(zhǔn)備拋光。
“喜事自然是有。你胡大叔漂泊半身,終于就要有個家了?!闭f著說著,他臉上的笑容越加燦爛,手里的活計也越發(fā)迅速,層層鐵粉從短刀上脫落,刀身也變得锃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