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基本被毀,大量文物遭毀損和遺失。不過李僙收復長安后,香積寺破而后立,經過一年又一年的擴建,才擁有今天的規模。
整個寺廟,透露這一種與其他寺廟全然不同的富麗堂皇。短短百年不到,一個小寺廟能發展至此,都要從凈土宗的教義說起。
凈土宗的核心教義便是對西天凈土世界的崇拜,主張行善積陰德。教義簡單明了,易于傳播,比其他佛門流派發展的更快。
既然信了凈土宗,死后一場法事是少不了的。香積寺起初也只是收幾文香火錢貼補用度。
可后來唐朝國力日漸強盛,長安人口增長,香積寺的信徒也越來越多,最終的結果便是找凈土宗做法事的人越來越多。不僅死后要做法事,如果平日里做了虧心事,或者遇上什么難處,也要做場法事求個心安。
香積寺雖然盡量多的幫助信徒,依舊只收取幾文辛苦錢。可法事太多,人手實在忙不開,有錢人家為了請到得到高僧來,往往愿意捐獻更多的香火錢。
百佛堂的位置有限,供奉一座長明燈,需要錢五十貫,供奉一座小神像,需要錢五百貫,每年香油錢另計。遠的不說,襄王府的彩姨是繼側房,不能在西明寺供奉佛像,便在香積寺里,供了一座一尺高的純金“送子觀音”,想給李僙再添個小世子。
長此以往,互相攀比,成就了今天香積寺日進斗金的局面。
中原的文明,雖然早在商朝時期,君權就已經徹底凌駕于神權之上,而現在又有儒釋道兵法墨等多重信仰,君權本應該更遠超神權才對。
可一家信仰在平頭百姓中做大,若再不節制,就要生出亂子來。
一則唐朝立國以來,歷代君主都對佛教以極高禮遇和大力提倡,給予免稅、免徭役。寺廟人丁興旺,不斷吸納百姓錢財,國家稅收則減少,國庫漸空。
二則,佛教喜鑄銅像,單是長安,就有數萬銅像。每年大唐產出的銅礦只有定數,都用來塑佛,哪里還有銅鑄錢,鑄農具?
三則,因為僧侶免徭役。不少人犯了事,寧愿出家,也不愿被流放。如此一來,寺廟內九流混雜,滋生是非,更有惡寺打家劫舍,魚肉鄉里。
四則,壯年都入了寺廟,沒有文生,沒有甲兵,沒有農人,沒有工匠,國家如何發展?
凡此種種,實在令人憂心。
每當神權要越過君權時,一場動蕩不免發生。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先后毀滅諸多佛寺,削減僧侶,強制還俗。
反觀現在大唐,國力衰弱下來,百姓日子過的不好,拜神求佛的人反而更多,恐怕對國力耗損更重,說不得就要來一次清洗。
不過這是后話,現在香積寺蒸蒸日上,隱隱有超過西明寺,成為長安百寺魁首的趨勢。
李秉站在牌匾前,瞟一眼“香積寺”三個題字,再看兩旁的百姓,心中五味陳雜。
即便今日寺門緊閉,在寺外等著的人卻依舊不少。有人帶著貢品登門,有人頂禮膜拜、不斷磕頭,有人甚至在寺門口的小路邊直接燒起了紙錢,有人嘗試給看守大門的和尚塞銅板求個方便。
看著著蕓蕓眾生像,李秉不由的搖頭嘆息。
兩個和尚守在門口,不斷勸導香客返回。李秉報了名號,才被請進去。
一群香客看著大門打開,蜂擁而上,和尚們忙不迭的關上大門,有些狼狽。
在大殿里,觀摩著釋迦摩尼的金身,等了一會,普念大師才從禪房過來“世子殿下駕臨,有失遠迎,還請見諒,阿彌陀佛。”
他知李秉來意,帶著他便往善堂走。
“禪房里正在議事,不太方便。我帶世子殿下從百佛堂去見馬施主。”剛出正院又道“顯誠和不香大師,一早去了周圍的幾座寺廟觀摩,現在也不在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