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快嗎?”柏世鈞有些驚訝地收過柏奕推過來的那本醫書。
這是本收錄了許多治療疑難雜癥方略的奇書,大多是情勢危急時拿來續命的虎狼之法,雖不適合入學使用,卻因獵奇之術甚多,看起來很是解悶。
柏奕挨了打,如今正是養傷的時候,柏世鈞舍不得讓他這時候用功,就拿了它過來給柏奕消磨時間。
“嗯?!卑剞瘸另?。
“感覺如何?”柏世鈞追問。
“還……挺有意思的,”柏奕眼神暗了暗,這話答得顯然有些違心,“總之,等我看完了篇,再和您說感想吧!”
雖然疼得沒胃口,但柏奕還是抓了兩個饅頭硬吃,吃的時候連拇指上的頂針鐵戒也沒有取下來。
一番狼吞虎咽之后,他便繼續低頭做他的針線活。
柏世鈞望著柏奕穿針引線的手,實在有些感慨。
可能有些手藝確實就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吧?
就比如說柏奕的這雙巧手,明明誰也沒有教過他,可他偏偏就有一手漂亮的針線功夫,走線既工整,又結實。
可能這就和柏奕拿刀的功夫一樣,都是天賦吧……
也不知道這孩子是隨了誰——反正他柏世鈞自己是不會女紅的。
柏奕這幾天下不了床,除了看書就是在做這針線活,歷時兩天,這會兒總算是要完工了。
最后的針腳柏奕收得很用心,所有的線頭都被他仔細地藏在了手偶的里側,從外頭是看不見的。
柏世鈞在一旁細嚼慢咽地喝著粥,坐在一旁看著柏奕。
父子兩個也不說話,只有燭火在不遠處搖曳,不時撥動著兩人投在墻上的影子。
這樣的溫情,不論是對柏奕還是柏世鈞來說,都顯得有些久違,但卻讓人感覺心里非常地溫暖實在。
天快黑時,柏世鈞俯身收拾碗筷,外頭就在這時傳來一陣腳步,聽起來足有十幾人正往這邊走。
柏奕和柏世鈞心中都是一驚,不約而同地抬起頭——未曾想,竟看見一直在圣駕邊伺候的丘實公公踏進了屋門。
在宮里頭,傳報旨意的太監有許多,但有兩人格外不同——一是袁振,再就是丘實了。
丘實和袁振在宮中各有一個外號,前者是“喜鵲公公”,后者是“鬼面閻羅”。
這一方面自是因為丘實長得圓潤,無事便帶三分笑,而袁振面相陰鷙,陰氣森森;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皇上在傳賞授封的時候,喜歡讓丘實去宣告;而要殺伐懲戒之時,往往讓袁振去操刀。
所以說,但凡是見著丘實帶了旨意來,那便如同是看見喜鵲站在枝頭,必當是要報喜了。
“別動,別動!”丘實看父子兩人就要起來,連忙伸手示意他們不用多禮,他款步走近,臉上笑盈盈的,“哎呀,看來我來得實在不巧,趕上您二位的飯點兒啦?!?
“不打緊,不打緊,都吃完了。”柏世鈞還是起了身,恭敬地作了揖,“丘公公怎么來了?是圣駕出了什么……”
“圣駕好著呢!”丘實連忙接話好堵著柏世鈞的嘴,望著他的眼睛也略帶了幾分嗔怪,“是圣上聽說令郎犯了錯,受了寧嬪娘娘的責罰,派我過來看看怎么樣了?!?
柏世鈞和柏奕彼此看了一眼。
——皇上這是怎么了,突然有閑情掛念柏奕的傷?
丘實靠近了幾步,輕聲道,“……還有專門給您的賞賜?!?
“賞賜——?”
不等柏世鈞細問,丘實已經抬手示意外頭的人進來,來人真是多得超乎想象——方才聽見的十幾人的腳步,竟都是跟在丘實后頭捧著賞賜之物的宮人。
“領賞吧,柏大人?!鼻饘嵑吞@地說道,又很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