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輕聲道,“娘娘怎么自己動起筆了,奴婢來幫您研墨……”
“你也出去。”林婕妤莞爾著說道,她并沒有抬頭,手里的筆一刻不停地落在紙上。
……
這天上午,柏靈大約在離開承乾宮一個多時辰之后,又很快折返。
一直在院子里寫寫停停的三人都有些意外,但柏靈也沒有理她們,回來之后就一個人匆匆進了東偏殿,而后把門關了起來。
“青蓮你去看看?”胭脂輕輕抬了抬下巴,示意青蓮去東偏殿看看情況,“別是出什么事了。”
青蓮才要抬腳,又收回了步子,“柏司藥又沒喊我,我過去干什么,先別管別的,干好自己的事吧!”
屋子里,柏靈取出了自己之前做咨詢記錄的冊子,獨自坐在了桌前。
即便是在研墨的時候,她腦中也在一刻不停地整理著方才的所見。一些是談天時林婕妤自己說的,半真半假不足以采信,一些是在翻起居注的時候看到的。
比方說,林婕妤每晚睡覺屋內必須點燈,否則無法入睡——這件事很有意思,這種現象很少在成年人身上出現。需要開燈才能睡著的唯一因素就只有恐懼,對黑暗里潛在危險的恐懼,抑或是對回憶的恐懼;
又比方說,林婕妤有抽旱煙的習慣,她銀色的細桿煙槍就放在床榻邊的矮柜上。
如果不是起居注里記了這一點,柏靈可能根本不可能留心到這個女人的指尖其實是有些微微泛黃的,事實上當她進入儲秀宮的時候,金枝正在準備給林婕妤染指甲——指甲花、研缽、緞帶和細線都放在桌上;
這個女人對薔薇有一種異乎尋常的熱愛,在自己的宮院里開了兩個花圃單獨栽種;
她收集了相當多的鼻煙壺,有一些放在陳列架上,似乎還有更多不喜歡的砸了或是收了起來;
以及,每個月中下旬,她都要去東林寺進香。
……
柏靈一如既往地將這些訊息事無巨細地用英文記錄下來。一處細節攀著另一處細節,每一處都像散落的火星,雖然暫時還看不出里面有什么聯系。
記錄完成之后,柏靈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她伸手撐著額頭,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落筆寫下的東西。
那么就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