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沈老太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屬于匠人的執(zhí)拗和,“一個人看,兩個人看,一群人看,看見的東西、心里的感覺,都不一樣……”
“可——”
“阿離,”柏靈打斷了阿離的話,阿離還想再說什么,但一抬頭就看見柏靈的那雙帶著笑的眼睛,“出去吧,一會兒好了我叫你,沈姨是鼻煙壺的行家,聽她的沒錯。”
“……那我就在外頭站著,有事兒就喊我。”
“嗯。”
屋子里只剩下沈老太和柏靈兩人,燭火的光芒在兩人之間閃爍,讓兩人的臉看起來都有些忽明忽暗。
“……司藥膽子很大。”老人忽然說。
柏靈笑了一聲,“沈姨膽子更大。”
“喔?”
柏靈望向眼前的老者,“您什么時候知道的我的身份?”
老人笑了笑,“用不著說您……老身擔不起。要不,我們先看壺吧?”
“……好。”
老人的十指緩緩地打開木盒,里面放著一個大約三指寬的透明琉璃瓶,她將木盒緩緩推到柏靈面前,然后遞給她一個包著銅線的放大鏡。
柏靈將質地透亮溫潤的琉璃瓶握在手中,透過放大鏡,她能看清壺身內部的每一處細節(jié)。
老人的畫很有力量。
她筆下的紅色薔薇讓人想起團簇的火焰,這種透著旺盛生命力的筆觸,在這個崇尚克制與忍讓的世界里極其少見——這里的畫者們畫山水、花鳥、仕女、雅士……無一不透著一種清雅與節(jié)制,即便是薔薇入畫,也多是白薔薇。
大抵是紅薔薇太過妖冶,為文人墨客所不喜。
但柏靈確實喜歡老人筆下的綠葉紅花,也因此,她不相信能畫出這種作品的老人會是個無法溝通的混賬。
“司藥滿意否?”老人望著久久不言的柏靈,輕聲問道。
“滿意。”柏靈回答,“我喜歡沈姨看花的角度,每朵花都開得痛痛快快,不造作、不忸怩。”
老人明顯愣了一下,而后便神情復雜地笑了起來。
柏靈抬起眼,望著老人,“我在宮里也曾看到過一片薔薇花鋪,那里的花也開得很好,只可惜養(yǎng)花的人是個毒婦,沈姨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吧。”
“……這就是司藥今日來找我的原因吧?”
“嗯。”柏靈點了點頭,“不過沈姨不用擔心我來找你套話——因為我已經什么都知道了。”
老人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她輕輕咬住了牙關,“……那你還來干什么?”
“我只是不明白。”柏靈輕聲道,“沈大人高風亮節(jié),沈夫人溫婉堅韌,他們把唯一的小女兒交到了你手上,她為什么會在你這里長成一個人間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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