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奕遠遠見了,便上前去迎。
馬車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赝T诹藸I地的門口。
柏奕喊了一聲“爹”,車簾被馬夫揭起,柏世鈞扶著柏奕的手,小心地下了馬車。
也許是燈火,也或許是因為今夜的少眠,柏奕忽然就覺得,柏世鈞老了。
柏世鈞兩鬢的白發(fā)變得明顯,那雙眼睛也微微泛紅,透露出老態(tài)的疲憊。
這一眼,讓柏奕看得有點心疼。
不過柏靈已經(jīng)給他們安排了專門的營帳,柏奕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帶父親去休息。
然而當柏世鈞步入空空蕩蕩的帳篷,他四下環(huán)顧了一圈,“柏靈呢?”
“她后半夜會很忙。”柏奕一邊回答,一邊抖開了床上的毯子,“您先睡吧。”
柏世鈞沒有作聲,只是走到了一旁的椅子邊,獨自坐了下來。
柏奕回頭,“爹您過來啊,坐那兒干嘛,早點休息。”
“……我還是等等。”柏世鈞半垂了眼眸,“再等等。”
“等柏靈?”
“嗯。”柏世鈞點點頭,“等你妹妹回來,我有話,要和你們講。”
柏奕輕輕嘆了一聲。
他走到父親身邊,半蹲下來,“您還是先睡吧,有什么話我們明天再說,或者您先和我講,我在這兒守著,一會兒柏靈回來了——”
柏世鈞搖了搖頭,他看著柏奕,一字一頓道,“我要講的,是很重要的事情。所有的細節(jié),轉述是轉述不清楚的……還是等你妹妹回來,我再一起說。”
柏奕有些在意起來,“……什么事啊。”
柏世鈞不再說話了。
柏奕知道柏世鈞的脾氣,他某些時刻是很倔強的,就比方說給人治病倒貼錢這件事,柏奕吵翻了天也沒有改變柏世鈞的分毫。
柏奕想了想,決定出去燒水,回來泡一壺茶。
然而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倔強的柏世鈞已經(jīng)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老父親不僅睡了過去,而且還在時不時地打鼾。
柏奕提著熱水,無奈地看了看父親,把床上的毯子抱過來給柏世鈞披上。
一條素帕子和一塊銀打的銘牌從柏世鈞的袖子里落了下來。
柏奕俯身去拾。
素帕子看起來有些年頭,上是墨漬,像是手寫的字被水暈開,已經(jīng)辨認不出任何字跡了。
柏奕又翻看起銘牌——它的背面刻著一朵玉蘭,而正面……
正面滿是劃痕。
柏奕皺起了眉頭,他帶著銘牌湊到一旁的燭火邊,試圖仔細辨認上面殘留的文字。
然而沒有辦法,當初劃花這銘牌的人,大概就沒有想過要讓后人辨別出上面的字跡。
柏奕微微放下了手,轉身將這兩樣東西又重新塞回了柏世鈞的懷中。
躍動的燭火下,柏奕獨自坐在父親對面的床沿上,望著柏世鈞那張憔悴的臉,他忽然有了一些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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