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過午膳,困意來襲,思涵忍不住入榻小憩,不料這一睡,竟直接將整個下午都睡了過去,待得華燈初上,才堪堪醒來。
滿身的疲軟厚重,略微無力。
思涵在榻上坐了許久,才稍稍下榻,吩咐宮奴傳得晚膳。
宮奴們不敢耽擱,不久便已極為利索的在殿中的圓桌上布好了膳,思涵兀自而食,卻是胃口不佳,僅是稍稍吃了幾口,便已放了筷子。
下午睡得太久,此際入夜,卻反而睡不著了。
待讓宮奴們撤走晚膳后,百無聊賴之中,思涵擺了棋盤,兀自在燈下獨自對弈。
夜色深沉,燭火搖曳,燈影幢幢之中,氣氛沉寂幽謐,卻又無端厚重。
待得兩局完畢,突然之間,周遭沉寂的氣氛被一道平緩的腳步聲徹底驚擾。
思涵瞳孔一縮,下意識的抬眸朝不遠處的雕花木門一望,則是片刻,單忠澤的嗓音在外恭敬揚來,“長公主,攝政王來了。”
而今夜色已深,那廝突然入宮作何?
思涵神色微動,默了片刻,才按捺心神一番,低沉而道:"宣。
尾音剛落,不遠處的殿門便被那廝不深不淺的推開了,隨即,那人踏步而入,緩慢過來,甚至也毫不拘禮,走近之后,便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思涵的身邊。
"長公主在獨自對弈?"他溫潤而問。
思涵抬眸掃他,只見他依舊滿身大紅,招搖風華,那雙朝她落來的瞳孔,也依舊笑意盈盈,雖令人心生防備,但也不得不說,這廝著實是俊美得緊,便是此番一笑,竟也是,蠱惑至極攖。
"攝政王深夜來訪,是為何意?"思涵并未回他這話,僅是清冷無波的直白而問。
藍燁煜微微一笑,修長的指尖微微一動,隨即便從袖中掏出只大紅的書折朝思涵遞來,只道:"好歹也是長公主下嫁微臣,無論如何,這成婚之禮不可廢。長公主且先看看,這本子上記著的彩禮,可否合長公主之意,倘若長公主無意見,微臣明日便差人將這些東西全數抬入宮中了。"
思涵瞳孔一縮,眼角也跟著猝不及防的挑了挑,思緒翻轉搖曳,倒是有些抑制不住的驚愕。
這藍燁煜動作倒是快,甚至心思也極為周全,這才不過剛剛入夜,他竟已是將這彩禮之物都全數列好了償。
只不過,他如此體貼周全,又是何意,又開始有何目的?
畢竟,昨日與他商談,便已與他確定了彩禮之事,她顏思涵也僅要求一半的兵符,以及一萬兩的紋銀罷了,如此而已,難不成,這藍燁煜竟覺不夠,甚至還會如此好心的將所有準備的彩禮一一列舉而出?
這廝,有這么大方?
心底疑慮重重,波瀾起伏,不曾平息。
然而即便如此,思涵卻并未言話,僅是故作自然的垂眸下來,修長的指尖,也緩緩觸上面前的書折,隨即稍稍放開。
瞬時,驟然入目的,是一排排小巧墨字,那些墨字,龍飛鳳舞,筆鋒有力,而若細看,卻見那些墨字所列之物,著實晃花人眼。
白玉珠,暖玉,金器,明珠,甚至,還有不少的綾羅綢緞……長長的墨字,蜿蜒了幾頁,待看到最后兩排字眼時,才見兵符一半,紋銀萬兩。
這藍燁煜,終歸還是未曾忘記這兩樣東西。
思涵面色皺變,眉頭也幾不可察的皺了起來,思緒翻騰,方才也本是以為這藍燁煜故意要耍花招,用這些綾羅綢緞與珠玉來蒙惑于她,從而讓她失了戒備的批準,而后將最是重要的兵符與萬兩紋銀忘記,卻是不料,本是一直暗中揣度著這藍燁煜的小人之為,奈何待將這些聘禮看到最后時,卻終歸發覺藍燁煜將兵符與紋銀寫了上去。
如此,這藍燁煜倒像是無疑蒙惑于她,只不過,他突然這般隆重與殷勤,又是何故?
越想,心底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