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的笑容逐漸收斂,嗓音也在突然間自然而然的沉了幾許,緩道:“俗世紛繁,雖愿自己無心無情,不受任何牽絆,但事實上,卻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呵。”
這話一出,藍燁煜也不再言話。
殿內越發的沉寂清冷,無聲無息,壓抑重重。
許久,思涵才緩緩將面前的聘禮折子合上,按捺心神一番,隨即抬眸朝藍燁煜望來,低沉而道:“攝政王的這些聘禮,本宮自是滿意。大婚在即,這幾日,便辛苦攝政王安排了。”
她終歸是不曾依著藍燁煜之意繼續將那話題延續下去。
心底深處,也莫名的復雜與惆悵,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逐漸的搖晃滋長,像要沖破千瘡百孔的心一樣。
不得不說,這藍燁煜最初給她的印象,無疑是尖酸刻薄,無法無天的,但后來越發相處,心底對他的抵觸與憎惡感,也在逐漸的開始變化,至于從何時真正的開始變化,此番憶來,早已理不清楚了,僅是覺得,這藍燁煜似是并無最初她想象中的那般不堪,至少,直到現在也不曾做過真正害她之事,反倒是,幾番救她性命,解她于危,甚至于,還曾親自拉著她出城去見悟慧方丈,為她求得治她心疾的茶葉。
曾經的種種,匯總而來,這種沖擊感并不低于藍燁煜這幾頁密密麻麻的聘禮之物,千瘡百孔的心,竟也莫名的開始搖曳起伏,壓制不得。
思緒翻轉,思涵面色也沉了幾許,待得尾音落下,便也再度垂眸下來,不再言話。
大抵是不曾料到思涵這么快便將話題挪開,藍燁煜眼角微挑,那雙深邃平和的瞳孔,也逐漸幽遠了幾許。
待得片刻后,他微微一笑,只道:“為大婚之事辛苦,自也應該。”
思涵緩緩點頭,無心與他多言,僅是抬眸瞅了瞅窗外夜色,低沉而道:“天色已是不早,攝政王若無它事,便先回府吧。”
藍燁煜瞳孔微縮,面上的笑意越發幽遠,“本還想與長公主對弈兩局,不料長公主竟委婉趕人了,也罷,微臣便先行離開了,也望長公主早些休息?!?
平緩溫潤的嗓音,并未夾雜太多情緒,依舊是平和如初,朗然如昨。
待得這話一落,他也不再耽擱,緩緩起身,奈何足下未及動作,不遠處的殿門外,則突然揚來單忠澤緊然剛毅的嗓音,“長公主,屬下有要事稟報?!?
突來的嗓音,緊蹙焦急,思涵神色微變,低沉而道:"進來。"
尾音剛落,不遠處的屋門便被推開,剎那,有冷風順著那打開的屋門瞬時灌入,搖晃了殿內周遭的燭火,而單忠澤那頎長剛毅的身形,卻已是迅速踏步而來。
他步伐極快,面容發緊,片刻之際,便已站定在了思涵面前,隨即薄唇一啟,剛毅緊然的道:"長公主,方才皇傅差人傳話回來,聲稱,皇上今日得知長公欲與攝政王大婚之事,惱怒至極,隨后趁皇傅與國師不注意之際,逃出國師院落,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思涵瞳孔驟然一縮,猛跳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單忠澤低低垂頭,緊然而道:"長公主先莫要太過擔憂,許是皇上僅是出院玩兒了,且皇傅與精衛還有國師皆已全全出動在山中尋找,估計這會兒該是有消息了。"
思涵神色起伏,猛烈顫動的心全然平息不得。
那道行山無疑是深山老林,周遭并無人家,且方圓百里,皆是蔥樹荒林,且其間還有猛獸出沒,蛇鼠成群,加之地勢險要,猶如迷地,成年之人貿然上山,都易迷路,而自家那幼帝才上山不過幾日,加之年幼稚嫩,如此貿然在深山失蹤,這過后,無疑是不敢估量。
越想,思涵瞳孔越發顫動,心底深處,一股股猛烈緊張之意層層交織,剎那勒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早知如此,她今早便不該讓展文翼上山接回國師與幼帝參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