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則勾唇笑笑,緩步朝思涵行來,待站定在思涵身后時,他便柔聲平緩的道:“國師不在皇上寢殿,是因松太傅突然身子不適,性命堪憂,被許皇傅請去太傅府了;而皇上今夜執意要出宮去看廟會,是因三皇子為皇上描述廟會時描述得太過吸引人了,惹得皇上心有向往。且皇上本也是有意提前問長公主意見的,只可惜,三皇子則道問了長公主許是就不會同意皇上出去了,雖是隨意的一句提醒,看似好心,也看似是在勸慰皇上,但卻讓皇上反應過來,不差人知會長公主便擅自出宮了。”
說著,眼見思涵瞳色越發起伏,江云南稍稍斂了面上笑容,破天荒極為難得的深眼朝思涵凝著,“今夜跑去長公主寢殿通知長公主的宮奴,是江云南悄悄所派。若不是江云南今夜偷偷讓人告知長公主皇上出宮之事,許是今夜,定成大患。”
冗長的一席話,一字一句皆全數鉆入了思涵的耳里,心里。
她算是將江云南的話徹底聽進去了,只是心底的懷疑與復雜,洶涌澎湃,搖晃劇烈。
她靜靜立在原地,滿身清冷,一言不發。
則是片刻,江云南繼續道:“我知長公主對江云南并非親近,亦或是歷來都不曾信過江云南。但長公主身邊的某些人,更是不得不防。想必縱是江云南不點破,長公主也該是知曉江云南所說的是誰,畢竟啊,有些人看似溫良,實則卻是包藏禍心,江云南雖看似不靠譜,但江云南對長公主,倒也是真心的呢。”
江云南這番含沙射影的話,入得耳里,她心底自是了然。
今夜之事,哲謙嫌疑的確頗大,但也說不準是巧合罷了,也說不準是這江云南亦或是外族之人用的挑撥離間的計罷了。
是以,江云南的話,她此番聽聽也就罷了,但若說提防,江云南與哲謙,都該好生審視甚至提防。
正待思量,夜風層層而來,吹得滿身涼薄。
她仍未回話,江云南則靜靜立在她面前,柔和嬌然的望她,兀自沉默。
卻是不久,一道迅速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打破了周遭的壓抑與清寧。
思涵與江云南雙雙循聲一望,便見那抹白衣儒雅的人影,迅速離近。
“長公主。”
待站定在思涵面前,展文翼低沉著嗓子喚了一聲,卻是尾音一落,眼風便掃向了江云南,瞳孔起伏皺縮,面露陰沉。
江云南勾唇輕笑,挑釁似的迎上展文翼的眼,柔聲道:“皇傅這般盯著江云南作何?都像是要將江云南吃了似的?總不至于因著長公主今夜救了江云南,皇傅便又吃醋了吧?”
直白的嗓音再摻雜調侃的語氣,無疑是率先不留情面的將展文翼洗刷了一遍醢。
展文翼面色越發一沉,落在江云南面上的目光也是森冷陰沉。
“江云南,你莫要忘了你身份!”展文翼威脅陰沉的回了話。
江云南狀作害怕,朝思涵身后縮了縮,“皇傅生起氣來,倒也是好生嚇人。想來皇傅也該是有事要與長公主稟報,江云南便不再打擾了,告辭。緹”
嗓音一落,識趣的轉身離開。
展文翼未出聲,思涵也未留。
待得江云南徹底走遠并消失在夜色盡頭,思涵才唇瓣一啟,低沉無波的問話,“可抓到活口了?”
展文翼面色一緊,極是認真的朝思涵點了頭。
夜色暗沉,下半夜,驟雨狂襲,凜冽的狂風與驟雨將天地全數籠罩,似要全然湮滅甚至摧毀一般。
東陵難得下這么大的夜雨,雨聲與風聲層層交織,經久不歇。
滿城之中的人,今夜都因風雨所擾而酣睡不得,有些窮困之人,則屋頂漏雨,被褥澆濕,一家人僅得縮在偏隅一腳躲避風雨,瑟瑟發抖。
大雨傾盆,似要覆沒整個東陵京都,街道上,流水四溢,擴散成河,迅速在各處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