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跪下。
“長公主,皇上今日黃昏才從御書房離去,離去后只交代讓屬下等應付長公主,但卻不曾透露過他的行蹤。是以,屬下們此際的確不知皇上究竟何處,望長公主見諒。”
僅是片刻,有名精衛微緊著嗓子出了聲。
這話入耳,思涵冷笑一聲,“你們大周皇帝的寢殿何處?”
精衛們眉頭又是一皺,紛紛渾身發緊,沉默不言。
思涵雙目冷冽,全然不曾將他們滿面為難的樣子放于眼里,“帶路!”
她森然煞氣的道,語氣里藏著威儀與刀鋒。
待得嗓音一落,她便徑直往前,速步疾走。
精衛們與宮奴皆是滿目復雜,無奈盡顯。奈何頭上又有新皇吩咐,不可開罪這東陵長公主。如此一來,幾人紛紛立在原地猶豫無奈,但見思涵逐漸消失在夜色深處后,終是有精衛再度朝宮奴出聲,“快些去看著長公主,莫讓她出了意外。”
宮奴們面色一變,不敢耽擱,頓時轉身朝思涵小跑跟上。
眼見思涵執拗倔強,且有滿身殺人似的冷氣,宮奴們心頭緊張難耐,畏懼叢生,最終仍舊是抵不過思涵的氣勢與逼問,只得老老實實的將思涵帶至大周新皇的寢殿之處,然而這回,寢殿仍是宮奴成群,但卻不見新皇蹤跡。
此番一行,終歸,還是撲了個空。
宮奴們戰戰兢兢的立在思涵身后,生怕這活祖宗將怒火撒在他們頭上。
然而此際的思涵,卻早已是渾身發涼,怒意磅礴,心底的復雜之意,也厚重濃烈,壓制不得。
那人在躲她。
刻意的躲她。
又或者,那人如今已然高高在上,根本就全然未將她放于眼里。是以,他不是在躲她,而是看不起她,無心見她。
是了,大周的新皇,如今還可能是大周與東陵兩國的霸主。如今的那人啊,早已水漲船高,全然,不是最初那在她面前溫潤圓滑之人了。
如今的他,早已無需圓滑,也全然,不必在她顏思涵面前虛意逢迎了。甚至于,她顏思涵都不過是他的階下之囚,他何時要殺她,何時要要她整個東陵,無疑是,輕而易舉之事。
思緒至此,層層厚重。渾身上下,也抑制不住的挫敗了,也突然,累了。
她不再尋找了,僅是一言不發的轉身,緩緩踏步。
宮奴們緊張惶恐的凝她,不敢多言,僅是拖著僵硬的步子跟隨,直至將思涵徹底送入泗水居后,他們才立在殿外燈火闌珊之處,長長的,松了口氣。
接下來幾日,思涵安然在泗水居養身,并無動作。
閑暇之時,也會在泗水居的院內賞花。
這院內,依舊是紅梅興旺,赤紅如血。徐桂春那兒子極是喜歡,每番都會在紅梅樹下大搖枝干,任由滿枝的紅梅花瓣層層落下,就猶如在下一場花瓣雨一樣,驚艷卓絕。
徐桂春的兒子歡快的笑著。
終歸還是個孩童,即便生長的環境令他略微老成,不茍言笑,但終歸還是心頭稚嫩,那些孩童所喜歡的,他也喜歡,甚至于暢快的玩兒耍,他自然也是喜歡。
只不過,那一場場赤紅的梅花瓣飄落,在她眼里,則像是一場赤紅的血色。
她并不覺得驚艷,只是覺得心頭發怵發麻。
甚至于,她也在想,而今泗水居一片平和無波,并無動靜,也許,不過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罷了。
就亦如,萬一那人突然改變了主意,突然想盡快收了東陵,如此,她顏思涵這礙事之人,可會也會人頭落地,鮮血飛濺,那滿地灑落的赤紅鮮血,可會,也如這滿地的梅花瓣一樣,是驚目的,刺眼的。
她滿目幽遠,卻也滿目的復雜清冷。
是以,她著實不喜那紅梅樹,僅是獨獨喜歡院中那唯一一棵粉色的梅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