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入得耳里,竟也莫名勾起了滿身的緊然與悲涼,似決絕,自嘲,又似無奈。
“何人在吹笛?”
待沉默片刻,思涵才斂神一番,低沉而問。
侍奴們面面相覷一番,片刻之際,便有人恭敬回道:“回姑娘,是公子在吹笛?!?
思涵點(diǎn)點(diǎn)頭,修長的指尖稍稍攏了攏披風(fēng),繼續(xù)道:“你家公子何處,此際,帶本宮過去。”
侍奴們面色微變,有人忙道:“姑娘,此際風(fēng)大,外出許是……”
“帶本宮去?!辈淮膛笤挼莱?,思涵已再度出聲,脫口的語氣無波無瀾,卻又不怒自威,甚至不待尾音全然落下,她已踏步而出,循聲而去。
眼見她態(tài)度堅決,侍奴皆是心有無奈,卻又不敢太過相勸。自家公子早已吩咐,對這位東陵的貴客不可怠慢,諸事順從,是以,便是心有勸意,也不敢當(dāng)真違背這東陵長公主的心意,甚至也明知自家公子夜里吹笛素來有不喜人打擾之規(guī),但此際也不得不權(quán)衡著妥協(xié)下來,開始紛紛踏步跟隨在思涵身后,適當(dāng)指路。
東臨蒼吹笛之處,并非在其寢屋,而是在府中南面那四層高的樓閣上。
此際的樓閣,一燈如豆,光影昏暗,再加之夜風(fēng)急驟,是以氣氛略顯得緊蹙寒涼。東臨蒼的所有侍奴,全在閣樓下方舉著燈籠等候,眼見思涵一行人過來,幾人微微一怔,隨即便上前稍稍攔路,略是恭敬緊張的道:“姑娘,此處乃望月閣,尋常僅公子與老夫人尚可上去,望姑娘止步?!?
思涵滿目幽遠(yuǎn)的抬頭掃了樓閣四層那燈火搖曳之處,漫不經(jīng)心的道:“你家公子吹笛,如此笛聲,何來無聆聽之人。正好,本宮閑來無事,便上去做回你家公子的聽者?!?
嗓音一落,繼續(xù)踏步往前,侍奴則略無奈的將她強(qiáng)行擋住,“姑娘不可,先不言這閣樓之處,外人不可擅入,就論公子習(xí)性,也是不喜吹笛之際有人叨擾,望姑娘見諒。”
“既要吹笛擾人,卻還不允旁人來擾,你家公子倒也太過霸道了些。”嗓音一落,無心再與在場之人糾纏,僅是驀地提了內(nèi)力,陡然飛身而起,卻也是剎那之際,四方之中也同時有衣袂破空之聲層層而響,待得思涵躍身站定在閣樓第四層的憑欄處,已是有兩名勁裝黑袍之人同時入了閣樓,那兩把寒光晃晃的長劍,順勢搭在了思涵脖子。
思涵眼睛微微一瞇,面露森然。
瞬時,一道懶懶散散的斥責(zé)聲陡然而起,“混賬東西,怎能如此對待瑤兒姑娘!還不快跪地賠罪,再滾下去?!?
這話雖在斥責(zé),但那懶散興味的語氣,則無半分的斥責(zé)之意。
黑袍之人雙雙干練收劍,驀地朝思涵跪身致歉,隨即并無耽擱,眨眼便飛身而出,剎那消失在了周遭夜色深處。
那兩人,便該是東臨府真正的暗衛(wèi)了。
堂堂大英的四大家之首,東臨府的精衛(wèi),果然是個個武功都極是上乘,動作極快,頗有幾分出神入化之意。突然,她倒是明了過來,大英太上皇與大英皇帝對東臨世家極是尊重,許是不僅因東臨世家家大業(yè)大,勢力磅礴,許還有,東臨家的暗衛(wèi)個個都出類拔萃,不可小覷,又或者,如東臨蒼這般謹(jǐn)慎性子之人,又何來不在天子眼下提前為東臨府安排好退路,亦如……私養(yǎng)兵力,培植親軍?
正待思量,一盞略是冒著熱氣的茶盞已是被人強(qiáng)塞在了思涵手里。
思涵順勢抬頭,便見東臨蒼正咧嘴朝她溫潤而笑,薄唇一啟,悠悠道:“天冷,瑤兒用茶盞暖暖手?!?
“多謝?!彼己S意應(yīng)付一聲,目光便微微一垂,掃向了他手中的短笛,只見那笛子嫩綠清透,質(zhì)地極是上乘,她瞳孔微微一縮,繼續(xù)道:“東臨公子這玉笛,藍(lán)燁煜似也有一只。只是,方才東臨公子低聲極是震撼人心,怎突然間,便停了?”
“瑤兒在樓下說我笛聲擾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