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得說這么長段的話,即便嗓音依舊冷狠淡漠,但著實比方才對著東臨蒼說話的語氣要好上兩分。
只是這話入得老婦耳里,著實無法讓她釋懷。
如今一方是她兒子,一方是他心心念念相見的故人,她盼來盼去啊,著實未料她這最是在意的兩人竟會如此敵對。
她深吸了一口氣,本是要強行按捺心神,奈何心境著實是震撼悲戚得厲害,難以收斂,她眼瞳依舊濕潤,心口也顫顫抖抖,壓制不得,只是這回,她再度將目光朝東臨蒼面上掃了一眼,心底越是悲傷擔憂,隨即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藍燁煜另一只手,幾近于哀求的道:“好,好,你讓我喚你燁煜,我便喚你燁煜,無論如何,你依舊是姨娘心中那最是乖巧懂事的孩子。燁煜,你且先放了蒼兒吧,有話我們坐下來好好說,本是一家人,切莫要被誤會傷了和氣。蒼兒這些日子也是極維護你,前些日子也曾百般想法子助你入得大英,他本與大英皇上交好,但為了燁煜你,也為了我,仍是選擇幫燁煜你。蒼兒也是不易,心底也是向著你的,燁煜,你有何事便與姨娘說,倘若當真是蒼兒有錯,姨娘自會為你主持公道,但若是蒼兒無錯,你與他僅是誤會罷了,如此,姨娘也愿你二人好生言和,共同進退,莫要再斗。” 冗長的一席話,老婦說得極為認真,語氣中卷著掩飾不住的祈求,聲淚俱下。
往日也是自兒子口中聽說過藍燁煜的往事,本也是心酸心痛,憐惜著那孩子從小到大都不曾過過安生日子,更無奈老天對他歷來不厚,總是要讓他命途多舛,生死沉浮,難以安生。甚至于,往日只要每次聽到有關他的消息,她心頭的在意與心疼便也越發的濃烈幾重,雖這些年從不曾與他見過面,但親情的紐帶一直將她的心境束縛著,焦灼著,擔憂著。她知他過得不好,是以,她便想用她的方式來幫他。
只奈何,這孩子啊,雖生活艱辛,便是卑微到了骨子里,也不會接受任何人救濟,便是自家兒子親自云游過去與他結交,也僅能落得個知己的身份,卻不能真正全然的讓他重試親情。
或許,此生正是因為被親情所傷,親眼見著了她娘親的溺亡,是以啊,這孩子的心性便徹底的定了,戒備,冷狠,甚至于,不信親情,不依賴任何人,更也,不信任何人。
越想,捉著藍燁煜的手也越的發抖。
眼見藍燁煜一言不發,神情淡漠,老婦心中越發悲酸,“燁煜,你便放了蒼兒吧,你與他之間,本該為情同手足的兄弟,本該相互扶持,怎能兩相殘殺。都怪姨娘啊,都怪姨娘當時不曾讓人強行接你回大英,只是當時姨娘也初嫁入,在東臨世家并非真正站得住腳跟,再加之大英戒備森嚴,當時的太上皇又極為抵觸你娘親與你……”
話剛到這兒,似是往事的記憶迅猛而來,層層將她的心境震顫,瞬時之間,她悲酸哽咽,竟是顫顫抖抖的再也道不出話來。
“老夫人……”在旁婢女欲言又止,滿面擔憂,紛紛圍在老婦身側,兩手半空而扶,生怕自家老夫人會突然顫抖倒地。
奈何如此情長悲酸的場面,卻不曾影響藍燁煜的半許臉色,甚至于,他也不曾轉眸朝老婦望來一眼,那只扣在東臨蒼脖子上的手,依舊穩穩的扣著,分毫不松,但也不曾用力。
半晌,東臨蒼強行努力的朝老婦道:“娘,燁煜終于主動來與你相見,你自該高興才是。你且先回院去,差人備好酒水,待得兒子與燁煜處理完我二人之間的事了,便來你院里用膳。”
斷續的嗓音,嘶啞不堪,且話語中途幾處,都氣息微弱,似要徹底斷了一般。
老婦淚如雨下,滿面蒼白,目光朝東臨蒼掃來,眼見東臨蒼臉色憋紅,猙獰脆弱得似如砧板上的肉,一時,那本是濕潤的眼,越發的厚重悲涼。
“娘若再哭,兒子可要吃醋了呢。往日兒子離家送別之際,也不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