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爛在肚子里,將來我死了,就讓這些事永遠封凍在棺材里。一個人生前無論犯了多大的錯,死后總會獲得人們諒解的。”
李月紅又道“可當我遇到蕭爻之后,我才改變了這一想法。我想如果不將這件事說出來,給你們知道,對你和蕭爻都太不公道了。我將來到了陰間,也無顏面面對中泰和筱君。”
蕭爻心道“李阿姨將事情藏在心里二十五年,從來沒對人傾吐過,她必定忍受了無數(shù)的折磨。我不過是乍然聽到,又有什么理由怨惱?無論真相如何,我坦然接受就是了。”
茹蕓心里想“連我也不肯說,媽媽必定有她的苦衷。”看著李月紅,忽然覺得李月紅也忍受了不少的苦楚,卻沒有訴說出來。茹蕓問道“媽媽,你可從來沒告訴過女兒,你是哪里人?是怎么認識蕭爻的父親的?這么多年了,我總覺得除了你之外,在這世上,我沒別的親人了。”
李月紅道“我瞞著你這些,是不想讓你知道我過去的苦難。蕓兒,你現(xiàn)在長大了,我是該對你說的。”
李月紅緩了口氣。道“我的父親是李三才,他是萬歷二年考中進士的。后來在京城做官,他府上的一個丫鬟名叫阿珍,就是我的生母。因為阿珍是丫鬟,我又是女兒身,所以,在李府中,我們一直不受待見,常受人白眼挖苦,實在不堪忍受。許多孩子都有幸福的童年,我很羨慕他們,因為我的童年只有苦難。名義上講,我是京城高官之后,可沒有誰比我更清楚,李府是個沒人情的地方。我至今仍然深信,我童年的苦難是因為人情冷漠造成的。”
茹蕓道“媽,那后來呢?”
李月紅道“我十二歲的時候,我的媽媽阿珍——也就是你的外祖母就去世了。我在李府不受人歡迎,媽媽去世后,我更沒了依靠。勉強挨了五年,我就離開了李府,幾經(jīng)折轉(zhuǎn),流落到了蘇州。”
李月紅續(xù)道“我那時身無分文,天天挨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到了秦淮河。恰逢萬花樓要聘用洗衣工人,我就去了。在萬花樓,我終于靠自己力量吃上了飽飯。”
茹蕓問道“媽,在李府中還有一人是你的至親,你就忍心離開他嗎?你流落到蘇州的時候,有沒有想念過那個人?”
李月紅道“我在李府給人欺辱的時候,那個至親從來沒安慰過我,我這一生只見過他五次。蕓兒,自從你的外祖母去世以后,這世上已沒有可值得我牽掛的人了。我在萬花樓靠雙手勞作來養(yǎng)活自己,我從來沒想過誰。”
蕭爻問道“李阿姨,你、、、、、、你是怎樣遇到先父的?”
李月紅道“萬花樓和老板娘名叫杜麗娥,是我在世上遇到的第一個好心人。因為我勤勞上進,杜大嫂很是器重,認我作干女兒,我在萬花樓就穩(wěn)了下來。我去萬花樓的第三年的夏天,遇到了蕭爻的父親,蕭中泰。之后發(fā)生的事情,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李月紅向蕭爻看了看,又向茹蕓看了看,蕭爻見她面色平和,心里也安靜了許多。先時的煩亂心緒,竟不自覺的都消失不見了。
李月紅道“哎!也是前生的冤孽。幸福與苦難仿佛是上天預先安排定了的,當它們來臨的時候,你根本躲不掉,甚至不容許你有逃避的機會。身處其間,你會慢慢地發(fā)覺自身的渺小,一切無可奈何之事也就有理有據(jù)了。”
茹蕓聽得李月紅說了這一段感慨。心中想“媽媽的父親是進士,他在李府待了十二年,想必也是讀了不少書的,這番話可不太容易說得出來。”
李月紅又道“我至今想起遇到中泰的事,就覺得那像是一場夢,一場讓我一直醒不過來的夢。那天傍晚,我照例去秦淮河邊洗衣服。日薄西山,夕陽殘照,蒼黃的余暉落在河水里,一眼望去,金光燦然。我一直以為,夕陽殘照,是大自然最美麗的外衣。我正看得出神時,忽聽得大河邊上一人高聲吟著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