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和將閭都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自家兄弟關起門來怎么吵都沒關系,但萬萬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話。
見兩人笑得前仰后合,巴赫拉姆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搞不懂,前一秒還劍拔弩張,眼看著就要動手的兩個人,怎么轉眼間就可以笑得那么開心,雖然這笑聲怎么聽都有種不出的怪異。
兩人笑著笑著,突然沒有預兆地停了下來,不動聲色地將視線轉向在一旁看戲的巴赫拉姆,后者十分識趣地低下了腦袋。
經過這段插曲過后,兩人頗有默契地都沒有再提起座位之事,而賓客也開始陸續入場,按照身份地位依次落座。
唐霄猜的不錯,他的座位從頭到尾都沒有人過問。倒也不意外,因為這種邊角位本來就屬于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那種,連負責倒酒水的侍女都沒有一個,不過這卻正合他的心意,一個人吃點東西,喝點酒,美滴很。
可當唐霄拿起面前的酒壇時,差點沒忍住罵出聲來。殺的扶蘇,晚宴上用的酒水居然全都是自家產的白酒,虧那家伙前兩還好意思腆著臉跟自己宮里沒酒了。更蠢的是,自己竟然還信了,硬生生地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十壇。
“請問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唐霄發現每次當他想獨自一人靜靜的時候,總會有莫名其妙的人來打擾,這次也不例外,聲音雖然不是很熟悉,但一聽就知道是沙普爾。
抬起頭,唐霄瞇著眼睛對沙普爾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字正腔圓地緩緩吐出三個字:“不!可!以!”
沙普爾半個身子都已經挨到墊子上,聽見唐霄的話,動作頓時一滯,隨后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道:“唐先生真會開玩笑。”完便自顧自地坐了下去。
唐霄敷衍地笑了笑,心里卻忍不住回了一句:誰跟你開玩笑。
任誰都能看出來,唐霄明顯不想搭理沙普爾,但沙普爾卻似乎視而不見,坐下后便笑問道:“閣下的棋藝當真是高深莫測,不知師承何人?”
斟了杯酒,唐霄漫不經心地答道:“自學成才。”
沙普爾難以置信地問道:“自學成才?”
難怪沙普爾如此驚訝,他之所以能有如今的高超棋藝,賦過人只是一方面原因,主要還是因為他潛心鉆研張心誠留下的棋譜二十多年。
端起酒杯酌一口,唐霄毫不猶豫地道:“是的,你沒聽錯,自學成才,我是才,有什么問題嗎?”
沙普爾雖然在波斯長大,但八歲之前都在大秦生活,在他的印象里,大秦人大多很謙虛,而且講究“伸手不打笑臉人”。
但沙普爾沒想到會遇到唐霄這么個不要臉的貨,被他一連串的回答噎得半都不出一句話,過了許久才連忙擺著手道:“沒問題,當然沒問題,閣下果然資聰穎。”
唐霄覺得有些奇怪,按照沙普爾那心高氣傲的性格,今晚為什么會這么低聲下氣地跑來和自己話,難道真的是因為被自己的棋藝給征服了?
不對,事出無常必有妖,唐霄覺得自己還是心點為妙。
唐霄放下酒杯,瞇起眼睛看著沙普爾道:“有話直,如果沒事,請不要打擾我喝酒。”
沙普爾嘆了口氣道:“在下只是感到有些惋惜,今晚過后,在下就要回到波斯。
或許如閣下所,大秦還有許多不為人知或者不愿意出手的高手,但閣下的確是在下迄今為止遇到的唯一對手。
下次相見會在何時是個未知之數,當然很有可能沒有再見之日,也不知何時能有機會再與閣下痛痛快快地對弈一場。
既然如此,請允許在下敬唐先生一杯。”著便將酒杯斟滿,雙手端起。
看著沙普爾滿臉真摯的神情,唐霄也忍不住嘆了口氣,舉起酒杯道:“我也敬你,你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對手。”
酒杯重重地碰到一起,唐霄的神情陡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