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珍離開謫仙居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很晚,走出去沒多遠,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了下來,再往前走了一陣,小雨點漸漸密集起來,某一刻直接下成了黃豆大小的冰雹。
使了些小神通,緊趕慢趕回了落腳的客棧,往劍廬遞了一封劍書,這邊開始做最后的準備。
如他一樣心思的,整個離京城里倒是很多,很多原本躲在背后的家伙,也都站到了臺前。
桐露鎮(zhèn)上,青梅酒樓,由于上次發(fā)生在這里的一場大戰(zhàn),連續(xù)的幾場小雨澆得店前的官路泥濘不堪,許是因此緣故,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上門。
離京分號的胖大廚前幾天已經(jīng)回了老店,這會正在屋檐下逗弄那條老黃狗,老黃狗慵懶的昂著頭,享受胖大廚的按摩。店小二肩上搭著白毛巾,拄著下巴坐在門檻上,盯著遠處那片割了一半的稻田。
老掌柜瞇著眼睛站在柜臺后,眼看就要睡過去了。
雨水最盛的時候,一襲青袍從官道而來,破舊草鞋踩在泥地里發(fā)出一陣一陣叫人“磨牙”的聲音,泥漬飛濺,如那進京趕考的落魄考生……
店小二雖說不愿意招待這種一看就是窮人的家伙,但好些日子就見這么一人,他也就收起了那些心思,想著一切為了工錢,這幾天他的工錢都快被扣掉一多半了,于是他擠著笑臉迎了上去。
“客官幾位啊?打尖還是住店???”
青袍人擠出一個苦笑,“你們這要人做工嗎?”
店小二臉上的笑容立時僵了,轉(zhuǎn)身回了可能還保留他屁股溫度的門檻,直挺挺坐了下去,口氣也大了起來,“你眼睛不好使啊,這店里什么破敗樣子,你看不出來啊?哪里還要人做工?”
旁大廚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給了人家一個和煦的笑臉,不如店小二那樣咄咄逼人。
青袍書生望著這一幕,倒沒有生氣,視線繞開店小二,落在了柜上,老掌柜跟著醒神,與書生對視了一眼。
“掌柜的,這人說想到店里做工,我已經(jīng)替您回絕他了,咱們店里可要不了那么多人,而且看他一副書呆子模樣,肯定平日里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哪里會做什么活……掌柜的,您看我這么上心,這個月的工錢是不是能……”
老掌柜從柜后走了出來,沒有理會“忠心”小二為自己這立志要成為百年老店的店付出的“心思”,直接站到了青袍書生的面前。
“書院的弟子倒不常來啊?!崩险乒裼芍試@了一聲,目色如電。
青袍書生微一躬身,沒有說話,只是笑看著眼前這位老掌柜。
店小二也是“開眼”的,剛聽到“書院”這兩個字,整個人就蔫吧了,縮著脖頸躲到了胖大廚背后。原本閉目養(yǎng)神的老黃狗這會睜開眼,斜了一眼。
店小二如若未見,不時往老掌柜這邊瞄一眼。
“我家后院的馬廄缺個人打理?!崩险乒裾f了一句。
青袍書生笑了起來,“正好,正好?!?
老掌柜喊來店小二,吩咐道:“你帶他過去熟悉熟悉環(huán)境,跟他講講我們店的規(guī)矩……”
店小二小心翼翼的趕了過來,看了老掌柜一眼,卻直接被忽略掉了,他只好客氣的說了一句:“跟我來吧?!?
青袍書生作了個揖,繞開老掌柜,隨著店小二往后面馬廄去了。
胖大廚站起身來,望著青袍書生的背影,低聲道:“書院這次是要插手了???”
老掌柜笑道:“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講他們書院的仁義,就不知道那位認不認了……”
胖大廚知道掌柜言語中提及的事哪位,并也有些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這個確實不好說,那位王爺這段時間干的事,真是看的我心驚肉跳……”
老掌柜道:“當初他那位父皇給他攆出離京,確實有幾分先見之明啊,若然八年前不定就是一片腥風血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