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錚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暗暗盯上了。
此刻的他,正在梁府的花廳里,指著自己手繪的軍裝,和屬下的營正們商議著軍服的事。
團練想要辦好,除了兵源,還得備好槍械和軍服。
槍械倒是現成的,上回蘇清和下廣州,繳獲的還有幾大箱的火槍、刺刀剩余,只這軍服有些頭疼。
這倒不是因為甲胄置辦不下,而恰恰相反,永寧城里大大小小的打鐵鋪也不下十家,可它們送來的樣式,梁錚卻是一家也看不上,反而自己動筆,手繪了一副。
只是這一副卻讓所有的家將們目瞪口呆。
“少爺,你真讓咱們穿著這個去剿匪打仗?”第一個提出質疑的是徐虎。
他也是關寧鐵騎出身,當年跟著梁遠智告老還鄉的親兵,資歷雖不如蘇清和,但在梁府之中,也算老人了。
“你說說看,現在一般的弓弩,射程有多少?”梁錚沒回答,反而沖著他問道。
“唔,大約百步。”
“好,就是百步,咱們的燧發火槍射程也差不多這個水平,可不要說普通士兵的革甲,即便是明光鎧,你在百步之內見過射不穿它的箭矢嗎?”
“這個……”徐虎吶吶地不言聲。
他的確沒見過。
明軍的弓弩雖比不上宋時的神臂弩,然而無論射程、勁道……如果不用盾的話,不要說革甲,就是板甲也未必擋得住。
“所以你們沒注意嗎?盔甲的意義,對于一個士兵來說,無非一種心理安慰,好像我有了甲就有了一層保護的意思。但事實上,盔甲既笨重,又不實用,反而影響了士兵的活動。既然如此,還不如淘汰了,直接換布衣的實在。”梁錚搓著手說。
幾天前,自從蘇清和向自己稟報說擴編的500人已經募齊了以后,他就一直在計劃著這件事了。
只是……
“可,可是,少爺。穿這個也實在是太……”徐虎指著梁錚手繪圖鑒上的軍裝,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這件軍服……怎么說呢?
拋棄了甲片、直接采用了錦帛布料,緊身筆挺的設計,配著锃亮的黃銅扣裝飾,純白的武裝帶,白色的長筒靴,漂亮的三角帽,在視覺效果上與近代歐式軍隊的那種華麗軍服簡直如出一轍,完全就是中文版的“大英帝國紅衫軍”……
這的確實在讓這些幾乎沒怎么見過外國人的大明人大跌眼鏡。
而且……
“你覺得用錦帛做軍服太奢侈了,對吧?”梁錚微笑地說道,“其實我這么設計是有原因的。”
“原因?”
“咱們的這支團練和別人不同,用的是火槍、刺刀,拼的是線列,我和你們說過,這種戰術需要鐵打的紀律,可紀律怎么來?”
他抬起頭,目光炯炯地望著窗外的天色“靠金銀犒賞嗎?靠軍規嚴令嗎?當然我不是說這些不重要,但單靠這些,能成嗎?”
幾個與會的家將對看了一眼,一句“這自古以來不都是這樣”險些就要脫口而出。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么。”梁錚擺擺手,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心思,“可是你們想過沒有?軍隊都是由人組成的,即便可以通過訓練把士兵變成機器,也不能否認他們是人的事實,對不對?”
家將們想了想,不由得紛紛點了點頭。
“而只要是人,就會有思想,就會怕死。”梁錚又道,“可我們偏偏要他們不怕死,甚至即使刀砍到頭上了還能從容裝彈射擊,怎么辦?”
“這個,少爺的意思是……”徐虎吸了口氣,似乎有些明白了。
“嚴厲的軍規固然重要,但如果僅僅只有嚴刑峻法,那也是不成的,秦始皇以酷法治天下,結果二世而亡,類似的教訓史不絕書。”梁錚說,“所以更重要的是給予士卒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