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錚不由得微微有些愕然。
按理說,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就算掉,也是下過藥的……
所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難道又是紅娘子搞的鬼?
自從和紅娘子定下了三擒三縱的賭約,他表面上雖不在意,但心底一直暗暗戒備著,唯恐一時大意,著了紅娘子的道兒——上一回她女扮男裝擒住自己的那一幕至今還歷歷在目,每次想起來都是不禁悚然心悸。
這一回出門帶了這么多的護衛,也就是這個道理。
看這個丫鬟的衣著打扮,明顯是出自大戶人家,可是在明朝,禮教大防很嚴,雖說出門在外往往沒那么講究,但男女同船而渡,這種事放在現在當然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放在當時,已經算得上相當驚世駭俗,一般詩禮簪纓之族根本不可能這么做。
對方既然毫不在乎地主動邀約,那么最可能的只有兩種解釋要么對方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要么就是另有目的。
可自己又急著趕去河南,這已是最后一條渡船了……
梁錚略一沉吟,招手喚過徐虎“待會兒我們上船,你多留個心。”
“少爺?”徐虎微微一凜。
他聽出了對方語氣里的凝重。
“我懷疑是紅娘子的圈套。”梁錚不動聲色地說道,“只是我們終究得趕去河南府,眼下渡上又沒有別的航船,所以這船還是得上。”
“那要不要我……”
徐虎比了個手勢,但梁錚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暫時不要,”他說,“究竟是不是紅娘子,我只是懷疑,眼下也說不準……萬一不是就尷尬了。總之你多留個心。”
“是,少爺。”徐虎應了一聲,一面命家將們暗中戒備。
即至上了船,梁錚四下打量,這雖是渡船,內里倒還寬敞,自己的護衛家將攜槍帶械,還抬了購買錦帛的銀箱并送到沈府的禮物,幾十個人塞在其中竟絲毫不覺擁擠。
船艙的一側堆著幾疊貨箱,剛剛見到的那位丫鬟正指揮著長隨、下仆在清點搬運,給他們騰地方兒,見到梁錚望來,禮貌地沖他一笑。
“相載之恩,銘感五內。若有在下幫得上忙之處,姑娘盡管開口。”梁錚沖著丫鬟抬手行了一禮,一邊沖徐虎喝道,“你這廝還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幫忙搬東西!”
“是,少爺!”
徐虎忙應了一聲,一邊指揮起家將們幫助整理貨箱。待到左右收拾停當,才回來稟道“都辦妥了,少爺可有其他的吩咐?”
一邊說著,一邊沖著梁錚伸出左手,三指張開,拇指食指成圈,比了個“ok”的手勢。
這本是當初青石坳之戰前夜時,梁錚在訓練這些家將的時候教給他們的,源自于現代特種兵戰術的手語,以便于在某些不方便說話的場合傳遞信息,想不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
梁錚見到他這個手勢,自然也就明白了過來。
果然徐虎趁著左右無人之時,湊到他耳邊道“剛剛幫著收拾貨箱的時候仔細檢查過了,這些家仆的虎口都沒有老繭,顯然不是長期握刀的人。所以應該沒問題!”
“看來是位富家小姐,商賈之女不是書香門第,怪不得這上頭不講究。”梁錚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剛想開口說話,忽聽得樓上“叮叮咚咚”傳來一陣琴聲,絲絲縷縷,欲斷又連……
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旋律,正通過沖擊著心靈的琴弦,奏鳴了傳唱了千年的樂章。
“這是何曲?何人所奏?”梁錚忍不住問道。
那丫鬟本在看著家仆們點貨,聽到這里不禁“噗嗤”一笑“公子學貫古今,怎么連姑娘彈的這一曲《出水蓮》也不知道么?”
梁錚無聲的苦笑了一下,卻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首《出水蓮》他又怎能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