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就和鳳家的小姐,乳名喚做輕舞的私定了終身?!?
“哦,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沈晚月突然有些疑惑地反問了一句。
“客官,給我一千個膽子,我也不敢蒙您吶?!蹦钦乒竦倪B忙解釋說,“不瞞您說,這鳳家莊就在鎮郊五里。再說,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鎮里誰不知道啊。”
“嗯?!绷哄P點了點頭“然后呢?”
“本來二人約定了等舉人功成名就時回來娶親,”掌柜的又道,“誰知等他衣錦還鄉,鳳家卻因為吃了官司敗落了,鳳輕舞也被賣到了梨園。舉人癡心不改,要贖她出來,但那小姐自覺污了身子,于是上吊死了。這不,這件事爆出來以后,這些舉人老爺們就開了詩壇斗詩,說要為這位鳳小姐挽上一挽?!?
話音剛落,只聽會坐的舉子們轟然喝彩,眾人轉過頭去,原來楚天行已寫完了字,正就著未干的墨跡輕輕吹著。梁錚抬頭看時,素白的宣紙上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赫然醒目,明明白白寫的是
良子佳人本成雙,紅顏薄命徒嗟嘆。
古有鶯鶯譜西廂,今有輕舞悲節坊。
楚天行捋著胡須,呵呵笑道“哪里哪里,信手涂鴉而已,倒叫諸位見笑了?!?
席中一個胖舉人道“世翁此言差矣,想那鳳輕舞不過一界歌妓,能得先生這一挽,也算不枉此生了?!?
又一個道“說的不錯。何況兄臺這詩,就只‘古有鶯鶯譜西廂,今有輕舞悲節坊’一句,就道盡了多少女怨男癡,風流情債了。”
說得眾人交口稱贊,楚天行正洋洋自得,不料偏偏就在這時,人群中爆出了一聲冷笑
“楚老弟此言差矣,這鳳輕舞不過一個沽名釣譽之徒罷了,怎么可能當得起貞潔牌坊?”
梁錚循聲看去,只見大堂東角坐著一個須發皆白的清瘦老者,臉卻黑得古銅似的,正不知是何人,只聽那人又道
“如果她是烈女,就不該與人有私。就算揭過這一節,她既然要守貞,那么被賣到梨園的時候怎么不自盡?非要等到情郎衣錦還鄉了才死?那這期間自己以色娛人,難道就對得起情郎了?這不是為了邀名又是什么?我倒有一首詩送她?!?
說著,旋即高聲吟道
鳳臨長空輕舞翔,百花團簇皎月白。
欲問青天何為對,繁華易逝皆枉費。
求得良人長相誓,只耐空悲向影思。
凰鸞涅槃回首望,命運無常嘆無量。
此言一出,堂間頓時鴉雀無聲。
這詩看似句句褒揚鳳輕舞,然而“鳳欲求凰,白費思量”……在座的都是莘莘學子,這藏頭藏尾的八個字如何聽不出來?
自從朱熹之后,三從四德的觀念早已深入人心,不要說男人,就是女人自己都引以為天理。這老者一來就站住了道德的制高點,首先在理字上就無懈可擊,而且藏頭詩本就難做,他這一首不但藏頭,更藏了尾,在文彩上也高出不止一籌了。
所以這一回,就連楚天行也不禁面色凝重,口中喃喃只道“了不得,這如何可破……?”一時沉吟不語。
梁錚本想等他們消停了再上去敘話,誰知幾個人斗來斗去竟是沒完沒了,只得硬著頭皮上前,道“楚兄,在下有一事相求……”
話未說完,楚天行已面色不愉地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了梁錚一番“你也是進京趕考的舉人?”
“不是?!绷哄P道,“在下想借楚兄后院那間屋子暫住一宿,銀錢方面好說……”
“這些俗事不能待會再說嗎?”楚天行很不耐煩地打斷道,“沒看到我這里正忙著斗文?看你的樣子也是位讀書人,怎么這么不懂規矩。”
“……實在對不住?!绷哄P打了一個稽首,“可是在下和舍妹外出辦貨路過此間,不想店家卻說……”
只是他的話還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