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很冷,空氣變得潮濕,旋轉的霓虹一閃一滅,當話題轉到某個禁忌的方向,談論起那個對于袁曦聞所未聞卻異常熟悉的存在——匿名者時,袁曦突然覺得空氣中似乎有某種東西在發生變化,她揉了揉額頭,有點頭疼。
廖清音和青魚的嘴開合,但是談論的字眼對于袁曦卻變得無比遙遠,其語意難以分辨,洛靈雅不時會點頭,似乎都已經理解,但是袁曦只感到越來越困惑,袁曦又一次感覺到,腦子里似乎有一根又一根針,在朝外鉆出。
“……有時你們是否會覺得體內存在著另一個陌生的人?你會看到很多不可能用你的眼睛看到的東西,有的來自過去,有的屬于未來,你會以另一個人的方式思考和觀察這個世界,你的自我會短暫地脫離這個世界,仿佛是惡靈附身。我們將這種力量稱為‘視界截取’,永遠這種力量,代表著你和我們都屬于同一個族群,一個誕生自臨楊東方的黃昏島,由神與人產生的族裔,因而我們的精神能夠相通……”
袁曦眼角的余光,透過二樓飄下酒吧喧囂的舞池,現在調音師已經被音樂調到舒緩閑適的爵士樂,斑斕的光線也隨著音符起伏不定,將一道道怪異的影子打在裝飾有無數玄異紋路的壁畫之上,袁曦覺得那些影子之后確實蠕動著一些她看不透的東西。
“……守秘人組織的成員,都是當初黃昏島的古之族移民的后裔,我們逃離了那座被神憎惡的島嶼,但是神的血仍然流淌在我們的體內,因而我們不得不永遠在兩個世界之間生存,你們能接觸到組織,能接受組織的考驗,能深入靈界之后全身而退,證明你們同樣屬于我們的族群……”
袁曦的眼前看到很多零碎的畫面,就像年久失修的天線電視般模糊,她的眼角滲出淚水,她的呼吸變得沉重,然而舞池之下的爵士樂依然盤旋于空,但是袁曦卻在音樂中聽到了很多電子雜音,袁曦覺得那是很多人在發出撕心裂肺的吶喊。
“……守秘人的最終目的,是從四元體的手中重新奪回黃昏島,我們要終結那位腐朽的神靈,讓靈界重新回歸幽隱狀態,只有如此,我們這個族群才能作為正常人繼續生活下去,我們才不會被那位神的代言人——匿名者一個個找到然后殺死……”
袁曦聽到了……興奮而沉重的呼吸聲,仿佛野獸,喉嚨噴出嘶嘶的聲音,她看到另一片猩紅的視野,以及發出可怖嘶吼的怪異聲音。
袁曦在以另一個人的視野,行走在一條陌生的街道上,步伐不快,但是始終保持在一種單調而穩定的節奏上,那人打著傘,袁曦能聽到細碎的雨滴打在傘上的聲音,滴答滴答,無數的雨滴仿佛交織成了一個陌生的異世界。
那人穿梭在無數把傘的中央,無數的人和他錯身而過,他就像逆流的礁石,漫步在永夜中。
“……成為組織的一員,你將受到組織的保護,我們能保證你不被匿名者定位、不會被靈界拉入‘擱淺狀態’、不會被四元體抓住,作為同一個族群,我們必須抱團取暖,才能在這個越來越瘋狂的世界中求得一線生機……”
袁曦看到那人停在一道淡紫色的霓虹招牌之前,招牌上是一輪彎彎的紫色弦月,優雅的花體字“碎月酒吧”,透過深藍色的玻璃窗隱約能看到窗內的情景,酒吧內無數律動的人影,以及變得越來越低沉的爵士樂。
他推開酒吧的大門,推開迎上來招待的侍者,踏入舞池。
深沉醇厚的爵士樂,夾雜著某位歌者沙啞陰郁的說唱,仿佛正講述著某個黑暗的故事。
袁曦感覺那人暗紅色的視野里,一張又一張迷狂的臉從左右兩側掠過,那些臉都在晦暗的光線中變色、扭曲,一張張臉都沒有五官,呈現出如某位畫家打翻了顏料般的混沌質感,每一張臉都像一道誘人沉淪的黑洞。
“……你們是否愿意成為組織的一員,重新回歸黃昏的神代家族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