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易行之躺在床上,瞪圓了眼睛,盯著頭頂那根粗壯的房梁。
眾人早已散去,各自歇息。這間院子僻靜清雅,房間也有不少空余,能有如此落腳處,丐幫算是給足了煙雨山莊和大衍幫面子;縱然如今多出了幾個人來,也完全住得下。
窗外大雪依舊,不時會傳來“沙沙”的微弱響聲。
不過南方的雪,與北方終究有所不同。
云州的雪氣勢磅礴,席卷萬物。每至雪天,便仿佛是天公把那無數(shù)鹽粒不要錢似的往下灑,有時雪花還沒落地,便又被呼嘯狂風(fēng)卷起,吹回了天空中去;而天州的雪,卻要溫婉和藹得多,雪花一片一片地重疊在一起,晶瑩剔透,仿若柳絮。下雪時也不愛刮風(fēng),就那樣輕輕柔柔地從云端飄落下來,煞是可愛。
好比是兩位姑娘,一位熱情潑辣,一位溫柔和煦。性格迥異,各自卻有千種風(fēng)情。
正胡思亂想間,房門卻被人輕輕扣響。
易行之咂了咂嘴,不情不愿地披上外衣,下床去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的,是綺羅。
她一身單衣,著腳丫,發(fā)絲上甚至還沾著不少雪粒;瞧見易行之開門,大眼睛便瞇成了一條縫,朝他很開心地笑了。
“你不冷么……”易行之看得有些心疼,趕緊把她拉進了屋子里來。
“不冷!”綺羅仍是笑得沒心沒肺。
她不冷,易行之卻已經(jīng)冷得開始發(fā)抖了,于是他趕緊伸手合上了房門“然后呢,找我干嘛?”
“我要和行之一起睡!”綺羅高聲宣布道。
話音剛落,她便如那乳燕投懷一般,一個魚躍撲上了易行之的床;床板立刻發(fā)出了很響的“嘎吱”一聲,仿佛是在抗議綺羅的粗魯對待。
“你不是說今晚要和娘睡嗎?”易行之無奈地揉了揉眉心,也坐回了床上去。
“不行啊,娘的呼嚕聲實在太響了,吵得我睡不著……”綺羅向他吐了吐舌頭,而后便躬身縮進了那早已被易行之捂熱的被窩里,只露出一段光潔雪白的額頭。
“……”易行之無言以對。
娶了娘這么一位媳婦,老易頭真是沒少遭罪啊……
“行之,講故事呀!”綺羅從被窩里鉆出腦袋,打斷了身旁那正在為易凌默哀的易行之。
易行之掀開被子,也慢吞吞地躺了進去“今天不想講,太累了。”
“哦……“
一個‘哦’字,綺羅足足拖了有七八息的時間,看得出她對易行之這樣的敷衍態(tài)度很是不滿意。
易行之卻是背對著她,索性伸手用被子蒙住了腦袋,假裝沒聽見。
綺羅氣鼓鼓地哼哼了幾聲,在被窩里輕輕錘了易行之的后背兩拳。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沒辦法,她本不是一個會鬧脾氣的姑娘。
房間就此里沉寂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大雪似乎已經(jīng)停下了,黑暗中才緩緩傳來易行之那有氣無力的聲音。
“綺羅。”
“嗯?”
“想聽什么?”
“嘻嘻,我就知道行之最好啦!我想聽那個……”
綺羅姑娘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而后便像是一只小熊一樣,手腳并用地抱住易行之,緊緊地貼在了他的后背上。
……
……
萬金園。
今日的武林大會,依舊是形同菜市場一般的場面。
各門各派,七嘴八舌,聒噪不堪。
二樓的客人經(jīng)過好幾天的煎熬,似乎被這種‘熱火朝天’的氣氛折磨得有些神經(jīng)衰弱,一個個都顯得沒精打采。
不過易行之這一桌,今天就比較活潑了。
畢竟易凌,關(guān)風(fēng)雷,司徒追命這三位拜了把子的兄弟,像今日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