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算,這個在各種危機的壓迫下苦苦支撐的郭夫人,只是個小孩子而已。
正在這時,一個侍者站出來對著四周抱拳問好,房間內立刻安靜下來,他哈了哈腰,恭敬的道“各位鄉親,敝店主人知道諸位每天喝茶略覺得苦悶,所以出重金請了一位說書人來為大家說一個故事。覺得好聽,您就天天準時來捧個場,若是覺得不好聽,對不住,那是您該去瞧瞧耳疾了。”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能聚在茶樓喝茶的,一般都是齊民百姓,沒那么多講究,立刻有人嚷嚷道“你這話不對,說的不好,該你家主人賠我們的耳朵才是!”
“對,對……這話有理,若是不好聽,今個的茶錢就免了吧?”
“李福,就你愛占小便宜,沒出息!”有人站起來,嘲笑道“茶錢不要緊,愛免不免,反正我付得起。只是什么叫說書人?從古至今,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可沒聽過有說書人這個行當的!”
李福嗤之以鼻,道“韓七,你大字不識一個,懂什么三教九流?要我說,這說書人啊,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倒說呀。”旁邊一個熟人明知李福說不出來,故意當著眾人面來捉弄他。
李福猛一擊掌,福至心靈,道“就是那些搖頭晃腦的讀書人,把圣賢書里的道理說給咱們聽,所以改了個說書人的名號!”
眾人一時無聲,都被李福給震住了,讀書人是讀書給自己聽,說書人豈不就是說書給別人聽?見李福得意洋洋,韓七冷哼一聲,扭頭坐了下去,卻想不到反駁的話,只好暗自生氣,臉都變得青了。
看著眼前的鬧劇,坐在詹文君身邊的履霜同樣男裝打扮,卻比英氣勃發的詹文君多了幾分柔弱的媚態,輕笑道“這人雖然不學無術,倒是蒙的對了……”
詹文君笑道“對也不對,給他們說圣賢書中的道理,恐怕是說不通的,還不如說白蛇這樣的故事,引人入勝又暗含做人做事的道理,反倒顯得清楚明白。”
一直沒開口的萬棋突然道“夫人說的極是!”
她跪坐在詹文君身后,清冷如初雪,跟身邊熱鬧的環境格格不入,履霜打趣道“萬棋最愛小郎作的這本白蛇傳,容不得他人說一句壞話。”
萬棋臉色微變,偷偷瞧了瞧徐佑,見他并不在意履霜的話,心中先是一松,繼而又不知為何茫然了起來。
侍者引著一人走了進來,身穿灰色圓領袍衫,但不是時下流行的寬袖,而是收緊了袖口,在手腕處束縛了起來,腰間系著一條黑色的布制革帶,不像士服也不像戎服,看上去簡潔的很,也怪異的很。此人在中間的案幾邊坐定,案上擺放了一碗茶,一個手掌大小的長方形的紅杉木板,一個銅制的缽盂。他清了清嗓子,道“各位請了,今個我給大家說一個故事,一個凡人和妖怪成親的故事……”
這叫開篇名義,也是履霜教給他們的技巧之一。對普羅大眾而言,講故事不需要太高深的詞匯和華麗的文藻,更不需要多么復雜的結構和發人深省的內涵,僅僅在于獵奇、好看、吸引力和通俗易懂,具備這四點,就有了廣為傳播的基礎。
“話說漢朝永光年間,居住在西湖邊的小藥童上山采藥,遇到一條小白蛇被困在了打獵人的陷阱里,他宅心仁厚,急忙上前將白蛇救了出來。轉眼間,五百年已過,小白蛇修行得到,褪去了蛇皮,化作了人身,端的美艷絕倫,妙趣無方……”
履霜聽了一會,道“周七巧果然聰明的緊!你看他的眉眼,該吃驚時眼睛圓睜,該憤怒時眸光四濺,該頑皮時眉頭上挑,該哀憐時眉角低垂,要是多練些時日,怕是會更好一點。”
這個在六清茶樓說書的人正是周七巧,俗話說好鋼用在刀刃上,周七巧在這幫說書人里記性最好,口才最佳,并且十分的聰明伶俐,讓他來六清樓,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