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席元達自然要拿,但如何拿他,還望你稍安勿躁,等我見過一人后再做打算!”
“見什么人?”
“一位昔日老友。”鮑熙的目光穿過層巒疊嶂,落在遠處的明玉山頭,道“我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明玉山中少了平日里的熱鬧,大半部曲都派了出去,僅留部分精英在莊內各處值守。鮑熙到了山腳下,被巡山的守衛攔住,亮了棨牌,并有人認出了這位錢塘主簿,立刻往山上稟告。接到消息的十書不顧腿傷,坐在四人步攆親到山腰相迎。按理說鮑熙小小一個錢塘主簿,十書心高氣傲,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但今時不同往日,郭氏風雨飄搖,能得縣府的助力,對當下十分的重要。鮑熙是顧允的心腹,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所以得罪不得!
鮑熙表明來意,讓十書大感意外,但也沒說什么,命人送他去見何濡。何濡似乎早料到鮑熙會登山拜訪,在房內溫酒以待,笑道“丹崖,山中夜寒,快來喝杯酒暖暖身子!”
鮑熙被他先聲奪人,心氣不由一滯。雖然明知這是何濡玩的手段,但問罪的意愿也就淡了,到對面入坐,拿起酒聞了聞,贊道“好酒!”
“雪泥驚鴻,郭大的最愛,自然好的不能再好!”
“說來我到錢塘多日,卻一直無緣品嘗此美酒,今日托其翼的福!”
“知道丹崖好酒,特地厚著臉皮找詹文君要了幾斗雪泥酒,足夠你我開懷暢飲,不醉不歸!”
鮑熙又湊近酒杯聞了聞,滿臉貪戀之色,卻還是把酒杯放下,嘆了口氣,道“我家明府一腳已經踏進了沼澤之內,我雖有意跟文長敘舊,卻心緒不寧,實在難以盡興。”何濡當年化名吳非,字文長,在江州刺史府做僚屬,所以鮑熙故意說起舊時名號,一是為了重敘舊情,二來,也有威脅的意思。
“哦?”何濡淡淡道“以丹崖兄的才智,究竟何事能讓你這般為難?不妨說來聽聽,或許我可以為君謀劃一二。還有,我現在名何濡,字其翼,丹崖兄莫要叫錯了!”
鮑熙跟何濡在江州時相交匪淺,所以也是這個世上少有了解他的人,知道此人偏激成性,一言不合就可能動了殺機,聽他言語中暗含疏遠和防備,不敢大意,斟酌一下語句,道“今日縣衙門前一群庶民聚眾鬧事,哭聲震天,其翼可知詳情?”
“鬧事?”何濡眼瞼低垂,道“兩人死于非命,一人刀下逃生,縣衙為百姓伸張之所,聚而哭訴,份屬應當,何謂鬧事?”
“其翼果然知曉!”
鮑熙目視何濡,寸步不讓,道“有冤自可伸冤,具狀可以,擊鼓可也。明府通過集問、查核、以律論之后,考實斷明案情,若有不當之處,再哭喊冤屈不遲。只怕愚民無知,為人所操控,以逞某些不可告人之私欲。這等行徑,其翼還是以為份屬應當?”
“丹崖利口,我向來不及。”
何濡見鬼還能說上七分人話,真要論辯起來,十個鮑熙也不是他的對手,只不過此次要借用顧允的勢力,懶得針鋒相對,所以笑了笑,道“就依你所言,庶民鬧事,但死傷三人是不是屬實?若屬實的話,你不去抓兇犯,卻來山中尋我,是何道理?”
“說的輕巧!席元達是杜靜之的螟蛉義子,抓了席元達,杜靜之如何安撫?請其翼教我!”
何濡舉起酒杯,道“喝了這杯,我再告訴你如何安撫杜靜之!”
鮑熙嗜酒,拒絕了一次,難拒絕第二次,端起酒杯先品一小口,然后一飲而盡,道“好,好,好!”
三聲好字余音尚在,何濡又遞過來一杯,鮑熙接過后又是一飲而盡,如此反復,眨眼功夫,案幾上的兩壺雪泥酒就空蕩蕩了。
鮑熙酒水下肚,氣息翻騰,可眼神愈發的明亮,道“其翼,你說,杜靜之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