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徐佑剛剛起床用過膳,宋神妃登門拜訪,兩人見過禮,分賓主坐下,徐佑笑道“女郎孤身赴吳縣,周旋虎狼之間,終于大功告成救出郭公,實在可敬可佩!”
宋神妃抿嘴一笑,美艷不勝方物,道“郎君過譽了,若非你在錢塘定計用謀,將刺史府和天師道拉開好大一道口子,我哪里有機會趁虛而入?歸根結底,我和郞主能夠脫險,還是仰仗郎君的恩德。”
“不敢!”
徐佑謙虛了兩句,閉口不語,靜等宋神妃的來意。宋神妃卻好整以暇的打量下屋子里的擺設,道“簡陋了些,郎君可住的慣?”
“破家之人,流浪至此,能有一隅安身,已經是大幸。何況貴宅鋪陳奢華,起居用度皆是上品,豈有不習慣的道理?”
“那就好!我還怕郎君出身華門,這些普通的器具用的不慣……”宋神妃突然斂了笑容,一本正緊的問道“郎君可缺錢嗎?”
徐佑一愣,道“世間沒有不缺錢的人,就是皇帝也常常感嘆國庫空虛,無盈余之內帑。不瞞女郎,我現在最煩惱的事,就是如何賺取足夠多的錢財,以便在錢塘安身。”
“既然如此,那我送郎君一場富貴,如何?”
望著手中的絲絹,似乎還帶著宋神妃身上的幽香和體溫,上面用簡單明朗的線條標明了明玉山北麓的一處地方,若是屬實的話,那里應該整整齊齊的放著三萬兩白銀。
徐佑對六朝時的貨幣結構進行過深入的了解,簡單來說,黃金極少,一般用來收藏和朝廷賞賜功臣,白銀有一些,但很多時候只有在大額交易或者運輸不便時流通使用,真正具備一般等價物的貨幣,能且只能是銅錢。但銅錢又常常因為朝廷改革幣值,一夜間變得一文不值,民間物價騰貴,苦不堪言,故而除了京師附近各州郡,再往南,比如寧州、廣州、越州等地連銅錢沒有,市易多用鹽米布,偶爾也可以用肉脯代替。
不過,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在魏晉南北朝時期,發行新幣極少,偶爾數次也都發行量不大,并且草草收場,大多情況還是使用古錢,也就是兩漢時的五銖錢。這種錢比例適當,價值穩定,跟唐代的開元通寶都屬于硬通貨,老百姓信任,所以一直很流行。
但是,銅錢只是無奈的唯一選擇,如果有白銀的話,肯定還是儲存白銀的好。郭勉送給徐佑三萬兩白銀,換算成銅錢僅有三千五百萬文,不算太多,可從長遠來看,政治動蕩、通貨膨脹等因素,它的價值,卻不僅僅只有三千五百萬。
果然,送的好一場富貴!
等何濡趕來,聽到徐佑的描述,登時一笑,道“好,極好!郭勉不知搜刮了多少年才囤積了這三萬兩白銀,沒想到都便宜了咱們。”
“銀子雖好,可拿著卻有些燙手!”
徐佑沉吟道“孟行春估計要賴在揚州不走了,等于說司隸府明目張膽的將勢力擴展到了三吳,從此闔州上下,一舉一動,無不在對方的監察之內。三萬兩白銀,動靜太大,很難瞞過他們的耳目。”
“此事確實有點棘手,尚需從長計議,不過七郎放心,司隸府沒有通天徹地的本事,想要瞞過他們不算難事。”何濡似乎胸有成竹,道“先讓這筆銀子多在地下待上一段時日,等用錢時再來取出不遲。”
又過了三日,孟行春查案完畢,具本上奏金陵,同時,刺史府和錢塘縣對外宣稱,白蛇案中發現的枯骨為多年來陸續失蹤的諸多良家女子,部分已經找到了家眷,尚未找到的,也將由縣衙撥錢修墳,以祭奠亡靈。此案元兇經查為天師道揚州治消災靈官席元達,他吃狼奶長大,暴虐兇殘,與禽獸無異,本該處以剮刑,念其已然伏誅身死,特鞭尸百下,懸于城門曝曬十日,以儆效尤。
席元達以下,涉案的有七個五百箓將,十一個百五十箓將,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