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別的宅子,徐佑掉頭就走,懶得多費唇舌,只是實在喜歡此地,由不得跟周英兒盤盤道,摸摸他的底細。
“那……我就奇怪了,就算跟官府打交道要花費些錢財,加上兩萬錢的輸估,五六萬錢頂了天去。現今卻寧可虧上四萬錢,也要私下里交易。周牙儈,你是行內人,知道深淺,可否告訴我是何道理?”
“這個……”
周英兒沒想到徐佑頭腦這么清醒,面對十萬錢的讓利,依然要尋根問底,苦笑道“也不怕告訴郎君知曉,此宅主人在三年前曾因商船停靠碼頭的事跟杜縣尉有過節,雙方鬧的很不愉快。若是走紅契,恐怕會被惡意刁難,沒有幾萬錢的疏通,想要用印是癡心妄想。再者,錢財事小,主要怕拖延日久,耽誤了南下的行程。”
這個理由說的過去,并且這種事一打聽就能知道真假,周英兒不至于胡編亂造。徐佑問道“杜縣尉?可是杜三省?”
“不敢稱縣尉名諱。”
“旁人我還做不得主,杜縣尉的話,我跟他是舊識,可以從中說項,用印蓋契,都不是難事。”
周英兒吃了一驚,道“郎君不是外地人嗎,怎么會,會……”
“哦,我是剛從外地遷來,但家里長輩跟杜縣尉有點淵源,所以說的上話。”
顯然這是預料之外的情況,周英兒遲疑了一會,支吾道“要是郎君實在不愿……那就作罷。等過幾日,我另尋一處比這里更雅致的宅子……”
“不必了,我對此宅有意,你開個價,合適的話,立刻成交!杜縣尉那邊交給我去辦,絕不會誤了他們的行程。”
“簽紅契就不是五十萬錢了!”周英兒垂頭思慮了半響,把牙一咬,道“郎君確定要買,六十萬錢,一文不能少!”
徐佑訝然,道“一文不能少?”
“六十萬錢本就虧了的,無論如何不能再少了!”
“好,就按你說的價!”徐佑是生意場上混出來的人精,只看周英兒的眼神,就知道這個價應該是他的底線,再多墨跡一會,估計還能減個兩三萬,但也懶的跟他斤斤計較,道“回去準備一下,明日到縣衙簽契本。”
一行人回到暫時落腳的逆旅,履霜忍不住埋怨道“小郎性子急了些,要我說,再跟周英兒商量商量,未必不能少一點錢。”
她是清樂樓里長大的歌姬,吃穿用度無不是極盡奢靡,后來跟了袁崢,更是錦衣玉食,享受榮華富貴,萬對她而言錢只是小數目而已。之所以如此錙銖必較,是因為她知道徐佑從袁氏弄來的只有二百萬錢,一處宅院就花了六十萬,并且這么大的院子少不得要買一些家仆奴婢來伺候清掃,天長日久,恐怕支撐不了幾年。
左彣也表示同意,道“咱們現在人不多,五進的宅子確實大了點,也確實貴了些。不如先尋一處普通的宅院,日后有需要,再買大的不遲。”
秋分一切唯徐佑馬首是瞻,反正小郎作甚么都是對的,不會出言反駁。何濡雙手抄在袖中,噗嗤一笑,道“你們兩個倒是會為七郎省錢,別小家子氣了,區區六十萬錢,算得上什么。將來廣夏千間,良田萬頃,由得你們受用的時候……”
他一貫吹牛皮,大家聽的多了,習以為常,當耳旁風,聽過就忘,還是一眼不眨的看著徐佑,等他做決定。
“烹羊宰牛且為樂,千金散盡還復來,錢是掙出來的,不是省出來的,此事我拿主意,你們不必憂慮。倒是周英兒這個人,有點奇怪!”
徐佑將剛才周英兒的表現說了說,何濡對經濟事不太精通,也猜不出周英兒意欲何為,但想來不外乎從買賣雙方的手中牟取好處,只要到縣衙蓋了紅契,有官府做保,也不怕他搞什么小動作。
“是這個道理!”
徐佑一笑,這段時日精神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