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籍上登記,但是沒有獨立的戶籍,而是寫在主人的戶籍后面,稱為附籍,也就是所謂的“客皆注家籍”。
“想想辦法,我曾聽一位飽學的老先生說過,只要用心,辦法總比困難多!”
杜三省想了想,道“只有一個辦法,讓這些蔭戶自愿賣身為奴。做了詹氏的奴仆,自然沒有了蔭戶制的拘束,詹泓想養他們多久,就能養他們多久。”
轉為奴籍是一個法子,只是大多數蔭戶未必愿意放棄半自由民的身份,從此世世代代生死操于主人的手中。雖說詹泓待他們不薄,從不苛待,也不暴虐,但誰能保證日后的主人也是這樣的君子?
“還有別的辦法嗎?”
“若是有人不想轉為奴籍,可以從蔭戶里挑出幾個伶俐的作為衣食客。衣食客不同于佃客,不同于典計,既不必從事耕種,也不交租調,類似于家主的隨從,供給衣食、署理雜務。”
徐佑對衣食客略知一二,絕對數比蔭戶還要少,品級以上的士族只能擁有一至三人而已,杯水車薪,無濟無事。
“這倒是可行的法子,不過,詹泓的名下多了三十多戶,僅僅靠著衣食客,填不滿這個窟窿!”
“詹泓的蔭戶里不是有許多流民嗎?這些流民一部分從北魏逃難過來,一部分是別處州郡的逃民。依據大楚的律法,士族可以蔭庇九族之內的親屬,反正這些流民的籍貫無處可查,讓詹泓認他們作遠房或分支的親屬,如此避免了蔭戶制的人數要求,又能合法的避過每年的檢籍!”
杜三省不愧是老刑名,沉浸官場多年,深知各種情弊,轉眼間就給了徐佑切實可行的法子,鉆律法漏洞的本事無人能及。
“縣尉果然厲害,來,我敬你一杯!”
杜三省仰頭一口,醇香又不失勁道的酒氣順喉而下,渾身立刻暖洋洋的,忍不住大贊道“好酒!”
“這是北魏的鶴觴酒,飲十杯,經月不醒。”
杜三省大驚,道“可是劉白墜所釀?”
“正是!北都名酒,以此為最。飛卿臨行時送我的,一直沒舍得喝,今天特意拿出來供縣尉品嘗!”
“好好好!”杜三省激動的手在顫抖,端著酒杯放到鼻端,深深聞了聞,一臉的沉醉,道“郎君,今日得嘗此酒,詹泓的事,無論如何我都為你辦妥當!”
“來,干杯!”
“干!”
是夜,杜三省在靜苑大醉,第二日徐佑派人送他回家里后,又倒臥一日夜才醒了過來。自此逢人就說鶴觴酒的好話,成為最忠實的擁躉,多年后還念念不忘。
詹泓的家事最終得到妥善解決,作為佃客、衣食客和假托九族內親屬的,共計十八戶,六戶自愿賣身為奴,另有十一戶解除了跟詹氏的租佃關系,成為編戶齊民,恢復了自由身。詹泓在徐佑的指點下,備了厚禮答謝杜三省。杜三省對喜歡找麻煩的人沒有好感,但看在錢的份上還是和和氣氣的招待了他,辭別時耳提面命了幾句,道“你的事原本不可能辦妥當,幸好徐郎君出面斡旋,你懂我的意思嗎?”
“明白,明白,我知道怎么做!”
過了數日,詹泓又再次到靜苑拜訪,這次他來,沒有提出難題,反倒送給徐佑一個大禮。徐佑看到厚疊疊的名單時愣了愣,道“這是什么?”
“這是詹氏三十名部曲的奴籍文書!”
“我知道,我是問你給我看這些文書做什么?”
“因為從今日起,他們都是郎君的人了,!”
徐佑將手中的名單放在案幾上,目視詹泓,良久不言。詹泓起先還能保持容色不變,臉上透著恭謹,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變得有些尷尬,眉宇間流露出幾分不安。
他認知里的徐佑,溫和,大度,言談如沐春風,可此刻的徐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