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于傾覆之間。這樣的男子,我只在書里讀到過,本以為他如同楚昭王的門士石奢一般,為人公正而好義,卻不料面對陸會的威逼竟甘于俯首,不惜卑躬屈膝以媚上……”
方繡娘之前已經聽她講過跟徐佑的辯論,柔聲道“其實徐郎君說的也有道理,該退讓時還是退讓的好。俗話說民不與官斗,何況陸縣令不是等閑的官,那可是陸氏的子弟,他的話,徐郎君不敢不聽!”
“道理?天下的道理在圣人的書中,而不是門閥的權勢。若是因為陸會出身華族,就對他言聽計從,無視其枉顧國法的行徑,豈不是愧對圣人的教誨?”
蘇棠輕輕合攏掌心,感觸到冰冷的水珠破碎時的顫動,仰起頭,望著淅淅瀝瀝的雨線,充滿向往道“漢時宦者專權,太學生們聚眾清議,針砭時弊,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貶議。那時節的讀書人想來跟當下的讀書人不同,他們志在于道,臨難毋茍免,才稱得上真正的大丈夫!”
“女郎,圣人的道理我是不懂的,但是在錢塘,縣令就是天爺一樣的人,我們小門小戶,無依無靠,但求安穩度日,何苦學那些讀書人去招惹是非?”
“你不懂!”
蘇棠垂下眼瞼,青絲斜墜,玉骨冰肌,如同江南煙雨里最美的畫卷,低聲呢喃道“你不懂的!有時候不是我想惹事,而是有人非要來尋你的麻煩,避也避不開的!”
她想起陸會今天的表現,明里暗里透著些許的曖昧不清,只愿那番不假辭色的話,能夠讓他明白,權勢可以讓徐佑低頭,卻不能讓一女子委身!
正在這時,一名侍婢跑了進來,慌張說道“女郎,大門外來了幾個游俠兒,叫嚷著要找什么人……”
方繡娘臉色大變,怒道“逐他們出去!找人別處去找,這里沒他們的人!”
“我說了,可他們一個個兇的很,根本不聽!”
方繡娘對蘇棠道“我去看看,女郎你且歇著!”
蘇棠止住了她,容顏轉冷,道“我隨你去!”
門外的人蘇棠她們從沒見過,為首的穿著黑衣革帶,圓字臉,丹鳳眼,并不可怖,說話也很客氣,拱手道“打擾女郎,我叫馬金,來找我兄弟馬銀?!?
蘇棠淡淡的道“我門內沒有男子,更沒有閣下的所謂兄弟。此乃私宅,男女有別,請兄臺即可離去!”
“女郎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有沒有男子,你說了不算,得聽聽錢塘縣的百姓們怎么說!兄弟們,你們在街巷中都聽到什么了?”
“聽到的多了,嘖嘖……只是怕說出來,蘇女郎臉上掛不??!”
“就是,畢竟還沒嫁人呢。要先臭了名聲,誰還敢明媒正娶呢?”
“什么正娶不正娶的,人家蘇女郎也沒說一定得嫁人不是?”
“不嫁人?不嫁人,守活寡嗎?”
“活寡?呵,沒聽西街青荷巷的老玉頭說嗎,蘇女郎的家門白天緊閉,晚上可就悄悄的開著,總有俊俏的郎君時不時的徘徊門前,至于是不是進去了,這……我就不知道了!”
眾人齊聲哄笑,眼神在蘇棠的身子上下打量,猥褻之極。馬金擺了擺手,讓他們噤聲,瞧著蘇棠變得煞白的臉色,笑道“我知道這些都是市井閑人的流言,女郎不是那等不知廉恥的人。但我兄弟昨日被女郎的部曲斷了手臂,現在又生死不知,我來尋他,于情于理都說的過去吧?”
“斷臂?”蘇棠厲色道“你是說昨日在鏡丘那個畜生嗎?”
馬金陰沉著臉,往前逼近三步,道“他是我親弟弟,你罵他畜生,可是說我也是畜生嗎?”
蘇棠強忍著心中的怒氣,道“昨日的事,縣府已經審定結案,你要找人,找陸明府去要!”
“縣衙我問過了,沒見到我兄弟。鏡丘我也去過了,連個鬼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