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不懼,折之不回,得失不足以暴其氣,喜怒不足以驚其神,其為君子,福祿永壽,豈能不貴?”
張紫華仔細打量徐佑,不易察覺的點了點頭,道“聽上座所言,莫非此子的貴相已臻無暇至境?”
徐佑一凜,天下至貴,無非君王,張紫華這句話到底什么意思?這位大中正笑容可掬,言語和善,沒有絲毫位高權重的架勢,甚至有點點的詼諧,但他的心思,卻無論如何捉摸不透。
“那倒不然!先前那位郎君有神而無心,這位郎君有心卻無神,只有心、神兼具,才是無暇!”
張紫華大贊,道“神相經名不虛傳!今日聽上座論相,才知平常的所謂識人,都是井底之蛙,不可語海!陸緒、徐佑,你二人還不謝過上座?”
徐佑雙手交疊,俯身到地,道“蒙上座雅鑒,徐佑實不敢當,日后必將勤學苦思,以不負上座神相觀人的美譽!”
竺法言微微頜首,輪到陸緒,他端坐身子,僅僅抱拳施禮,淡淡的道“昔堯取人以狀,舜取人以色,禹取人以言,三圣取人,尚且取之于皮相,而上座遠勝于三圣,以心、神取人,我輩嘆服!”
圍繞在陸緒身邊的一群人笑了起來,有人叫嚷道“正是,上座取人,遠勝三圣!”
“上座取人,遠勝三圣!”
他們年少輕狂,背靠門閥,講究越名教而任自然,就是皇族也敢取笑,何況區區一竺法言?陸會先是一驚,剛要厲聲阻止,眼角的余光看到張紫華捻須含笑,并無不悅之意,起來的身子又緩緩坐了回去。
竺法言同樣老神在在,沒有一點不悅,更沒有惱怒,坐禪練出的修養,可不是幾個毛頭小子能夠輕易破去的。正在這時,不知誰問了句“都祭酒,竺上座說了這許多,你怎么一言不發?是跟我等一樣嘆服上座的觀人術呢,還是根本不屑他的神相經呢?”
這個問題問的刁鉆,徐佑暗暗點贊,支起耳朵,聽都明玉怎么回答。都明玉還在飲茶,聞言放下茶杯,笑道“神相經原名鬼眼經,是天師道第七代天師陳瀧所著,星宿、富貴、貧賤、壽天、窮通、榮枯、得失、流年、休咎,備皆周密,所相于人,萬無一失。后來輾轉流入民間,不知怎么就改名成了神相經,哦,也就是竺上座引以為傲的觀人術。既然上座借用的是道門的典籍,小道豈敢不屑?又怎能不嘆服呢?”
這番話連消帶打,不僅說明了神相經的來歷,還嘲笑竺法言身為佛門大德,卻修習道門典籍來招搖撞騙,真是字字如刀,剜人臉面。
“啊?原來還有這么一個來歷!”又有人問道“竺上座,都祭酒所言可是真的嗎?神相經竟是道門的相書?”
竺法言默然無聲,站他身后的那個老和尚道“神相經來歷神秘,無正史記載是陳瀧所著,都祭酒一家之言,不可盡信!況且我佛超三界而獨高,截四流而稱圣,神相經不管出自何處,都不及我釋門大藏經之萬一!”
“狂妄!”
都明玉身后的年輕道士走到廳子正中,清新俊逸,神采不凡,指著老和尚斥道“依你之見,佛教獨大,那儒、道二教如何?”
老和尚答道“孔老二教,法天制用不敢違天;諸佛設教,天法奉行不敢違佛。試問郎君,高下可分了么?”
“狂悖!”
“好大的口氣!”
“唯我獨尊,這就是佛教的本心!”
“可這本心,卻是胡人的,將置我華夏正教于何地?”
佛教自入東土,雖然如雨后春筍,生機勃發,但也一直被儒道兩教所詬病,三者之間,沖突不斷,每隔數十年就會發生大的爭斗,連累死傷無數。
“法師所言差矣!天師道雖尊老子為教主,卻是自老祖天師張公道陵創教伊始,你瞧不上孔老二教,莫非連天師道也瞧不上?”